部落勇士尚存數百人,各自以雙腿
控馬,解放雙手在馬背開弓。
箭矢稀稀落落飛來,勁力不足,大多數被車前甲士擋下。少數越過甲士飛向車身,也被國君格擋開,根本未能造成損傷。
一支骨箭飛來,準頭不錯,擦過林珩的肩膀,被他單手握住。
掌心微涼,林珩眺望射箭的犬戎,折斷箭身丟到車下,反手拿起掛在車內的強弩,對準馬上的犬戎,手指扳動機關。
箭矢破空,掠過衝鋒的犬戎頭頂,精準穿入勇士前胸,從背後透出。
勇士低下頭,帶著滿臉驚愕跌落馬背,轉瞬被人群淹沒。
“擊殺騎馬犬戎。”
林珩下達命令,甲士擎起令旗,用力揮動數下。
破風聲驟然密集,黑騎在奔馳中挺起強弩,對準馬上的犬戎陸續扳動機關。
勇士接連中箭,部分跌落馬背,部分頑強支撐。個彆僥幸逃過一劫,生死關頭喪失戰意,竟趁著部眾衝鋒時脫離隊伍,試圖脫身逃跑。
這一幕恰好落入蘄君眼中。
“矛!”
蘄國貧瘠,國庫窮得叮當響,使用的武器在西境諸侯內屬末流。但蘄人有一項獨特本領,投擲的力量和技巧超類絕倫,在諸侯國間數一數二。
鎖定逃跑的犬戎勇士,蘄君放下盾牌,單手挺起木矛。
矛身同眼尾平齊,矛尖微微上揚,有力的手臂平穩向後,短暫停頓,猛然向前擲出。
木矛破風,尖銳的呼嘯聲襲至背後。
犬戎勇士預感到危險,立即彎腰趴向前,胸膛貼緊馬背。
百試不爽的保命訣竅突然失效,木矛雖未擊中他的後心,卻穿透了他的脖頸,更帶著他向前飛出,狼狽地摔向地麵。
哢擦一聲,矛身折斷,留下半節貫穿傷口。
勇士試圖撐地爬起身,手臂卻失去力氣。雪上加霜的是,後背突然遭遇踩踏,傳來一陣劇痛。
他用最後的力氣轉過頭,隻見一張猙獰的麵孔懸在眼前,充滿惡意地對著他。
他恍惚間記起,對方是部落成員,不久前剛被他抽過鞭子……
踩著勇士後背,男子用力碾壓腳底,心中升起一股扭曲的快意。他料定逃不掉,死前能出一口惡氣也算是暢快。
“平日耀武揚威,今日卻想逃跑,做夢!”
犬戎陷入癲狂,不斷發出怒罵。
見勇士一動不動,他終於收回腳,抓起勇士的長刀,衝向對麵馳來的戰車。
田齊站在車上,遇犬戎襲擊,從容不迫挺起盾牌。
他的戰車不高,車輪兩端也沒有木刺,車身相對狹窄,僅能站兩人。然而有其弊定有其利,這樣的戰車更加靈活,最適合蜀國地形。且在行進間能夠轉向,和彆國戰車截然不同。
犬戎衝到近前,舉起長刀就要砍馬。
駕車的甲士揚鞭猛抽,車上的田齊抄起盾牌揮舞,展現出極少示於人前的力量,當場將兩名犬戎撞飛。
不等犬戎爬起身,宋伯的
戰車衝出來,車輪在兩人腿上壓過?[(,登時引發一陣鬼哭狼嚎。
宋伯幾度暈厥,看似病病殃殃天不假年。今日走上戰場,突然變得生龍活虎。
他率領宋甲左衝右突,額外分出精力照顧田齊,切實履行在林珩麵前的誓言,同之前的作風判若兩人。
“小心!”
聲音響起,宋伯頭也未回,翻轉劍身向後一刺,精準挑飛一名偷襲的犬戎。他轉頭看向田齊,後者已經收回視線,繼續駕車衝殺,迅速同他拉開距離。
宋伯倒也不惱,命麾下聚攏,依照原定計劃驅趕目標。
“騎馬者殺,餘著儘圍。”
戰鬥進行到中途,諸侯國兵互相配合,將數千犬戎逼進張開的口袋。
犬戎察覺到情況不對,已經身陷重圍,早就回天乏術。
數千人被分隔驅趕,前後左右都是騎兵和步甲。反抗者就地格殺,腳下的泥沙都被染紅。
“殺!”
“捕胡!”
喊殺聲四起,持續震蕩在空氣中。
犬戎膽戰心驚,之前鼓起的勇氣如水泡一戳就破,瞬間消失無蹤。
騎士在馬背甩出套索,犬戎一個接一個被拽倒,拖出一段距離後動彈不得。
望著腳下延伸的血痕,還活著的犬戎終於崩潰,當場丟掉兵器匍匐在地求饒,懇求能饒他們不死。
“饒命!”
“求饒命!”
一至十,十至百,再至千,求饒的犬戎越來越多,很快跪了遍地。
從戰鬥開始到結束還不到兩個時辰,相比諸侯國間的戰爭,勝利來得如此輕鬆,簡直如探囊取物,令人難以置信。
依照戰前的約定,諸侯國各自抓捕犬戎,抓多少各憑本事。
林珩的戰車穿過人群,百餘黑騎護衛在車旁。
馬上騎士倒提長矛,經過匍匐的犬戎頭前,矛尖猶在滴血。
“君上,未抓獲胡首,恐已逃脫。”智陵策馬行進,開口說道。
林珩沒有作聲,舉目向北眺望。
一道黑影劃過天空,在車頂盤旋兩周,俯衝落到車前,雙爪抓牢橫欄。
林珩抬起手,指尖挑過蒼鷹的飛羽,解下蒼鷹腿上的木管,取出藏在裡麵的絹。
看過絹上內容,他眉目舒展,當即下達旨意:“傳信各軍,留人點清俘虜,清理戰場。餘者集結,繼續發兵向北。”
“遵旨!”
騎士往各軍傳信,國君們迅速調撥人手看守俘虜,清掃戰場。同時重新列隊,向北追擊逃跑的犬戎。
“君侯言,一個不容走脫,果真是言出必行。”
不隻一名國君心生慨歎,行進間望向玄鳥車,既有欽佩也有敬畏。
無論情緒如何複雜,有一點想法,眾人始終保持一致:晉出英主,爭霸勢起,必彰武威於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