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2 / 2)

林珩 來自遠方 8594 字 3個月前

王子典和王子盛同時看向他∷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沉吟片刻,霎時如醍醐灌頂。

諸侯大軍入城,喜烽為自保背叛王子肥,並非沒有可能。

尢厭卻搖了搖頭,對上三人的目光,坦言道:“喜氏憎恨天子,王子肥不過想要篡位,喜烽兄妹意在毀滅上京。”

“你說什麼?!”

“喜氏被氏族竊國,天子不聞不問,反冊封竊國之人。喜烽助王子肥謀逆就是要報當年之仇,讓天家嘗一嘗背叛的滋味。”尢厭的話毫無遮掩,道出喜烽陰暗的企圖。

王子典三人同時愣住,都覺眼前情況詭異。

尢厭是喜烽的門客,本該維護家主。觀他這番言行,哪裡能看出半點忠誠?

“宮門將破。”尢厭突然開口。

幾乎話音剛落,巨響聲戛然而止,喊殺聲接踵而至。伴隨著雜遝的馬蹄聲和車輪聲,潮水般席卷王宮。

“王子,利益取舍,需當機立斷。”尢厭加重語氣,表情變得嚴肅,“王子肥窮途末路,再無明日。天子中毒昏迷,注定時日無多。上京無主,王座無主,欲主王印正當其時。”

圖窮匕見。

尢厭道出此行的真正目的。

日光偏斜,不再如先時刺眼。

殿門前的身影變得清晰,雖做虎賁打扮,卻是通身的匪氣,赫然是一群莽山盜。不久之前,他們還與喜烽密謀,企圖在城中生亂。現如今,他們卻跟在尢厭身邊,唯他馬首是瞻。

“王座,王印。”

王子典三人心頭火熱,對權力的渴望點染了他們的野心。

王後無子,他們的母親都出身貴族,身份並無太大區彆。機會擺在眼前,三人都是怦然心動,連最年少的王子歲也不能例外。

看清三人的表現,尢厭頓知事情已成。

“諸侯大軍已入王宮,此時正是良機。三位王子出麵證言王子肥謀逆,定其罪狀,再與諸侯相商,則前事無憂。”

三人知曉尢厭話不儘實。王印隻有一枚,不可能分於三人,兄弟之間必然要有一番爭奪。然而事有輕重緩急,目前最重要的是鏟除王子肥。有襄助伐罪的功勞,再奪王位也有底氣。

迅速權衡利弊,三人做出同樣的選擇。

“煩勞帶路。”王子典年紀最長,當仁不讓。他率先起身整理衣冠,準備去往正殿。

王子盛見狀不免咬了咬牙,迅速起身跟上。

王子歲落在最後,不如兩位兄長心急火燎。趁兩人不注意,他走到尢厭身邊,低聲道:“君應非中山國人?”

“仆是越人。”尢厭微微一笑,坦言真實身份。

尢氏長居中山國,內亂中隨喜氏奔入上京。鑒於家族的表現,無人知曉尢氏出自越國,祖上還曾與宗室聯姻,是不折不扣的越人血脈。

聽聞此言,王子歲的確驚訝,很快又變得釋然。

越間遍布天下,與齊商並舉,刺探情報的才能無人不曉。

越國與晉國聯姻,兩國利益趨同。尢厭此時暴露身份,料想是萬事妥當,已經再無顧忌。

不過一日時間,上京城竟被徹底掌控,全無還手之力。

這就是大諸侯嗎?

思及此,王子歲陷入沉默,逐漸閉口不言。他終究年輕,心中忌憚頗深,不覺露出幾分痕跡。

看出他的心思,尢厭目光微閃。

諸王子中,王子歲最為年少,卻最是聰慧。假以時日,未必不能有一番作為。

隻可惜……

尢厭搖了搖頭,歎息一聲。上京衰落,諸侯並起,他實在是生不逢時。

一行人剛剛踏上宮道,就被眼前的情景震撼。

磚石鋪設的道路兩旁,儘是全副武裝的甲士。

以四大諸侯國為首,各國軍隊夾道而立,鎧甲鮮明,戈矛森然。無論騎兵還是步甲,皆目光銳利,殺氣騰騰。

圖騰旗飄揚在風中,飛禽走獸隨旗麵撕扯,圖案或粗獷或扭曲,無一例外凶悍猙獰。

車輪聲傳來,王子典三人駐足觀望,震撼之餘,心情異常複雜。

宮道之上,戰車一輛接一輛行過,秩序井然。

為首一輛戰車車身高大,車輪鑲嵌鉚釘,車軸兩端凸起銅錐,尖端寒光懾人。

車前有六馬牽引,出行比肩天子,足以表明他的身份。

王子典三人深吸一口氣,舉目望向車首,一名黑衣青年按劍而立,腰束玉帶,帶下懸有君印。冕冠垂掛旒珠,車行時輕輕搖曳,流光溢彩。

“晉侯。”

林珩在上京九年,王子典三人不止一次見過他,彼此也算是熟悉。

車上的青年卻讓他們感到陌生。

在上京的林珩默默無聞,除了大國公子的身份,遠不如越、楚等國的公子耀眼。眼前的晉侯卻如出鞘的利刃,森冷鋒利,望之生畏,無端令人膽寒。

玄車之後是越侯的金車,楚侯的丹車以及齊侯的青車。再之後是各路諸侯以及氏族的車駕,在行進中壓過宮道。

天子強索質子激怒諸侯,使得各國不朝。十多年過去,天下諸侯再度齊聚上京,卻不為朝見,而是發兵討逆,怎言不是一種諷刺。

前方就是正殿,此時殿門緊閉,門內悄無聲息。

林珩沒有急著入殿,看到王子典三人,下令停車,邀三人近前。

“請。”騎士翻身下馬,禮儀分毫不差,卻不掩態度驕狂。

王子典三人無暇計較。

諸侯的威儀非比尋常,他們喪失膽氣,隻能隨指引來至玄車前,不等林珩下車,咬牙先一步見禮。

“見過侯伯。”

諸侯立於車上,王子站在車前。

這一幕前所未有,徹底撕毀了上京最後一層遮羞布。

自今日起,諸侯強,天子弱,必將為天下人所知,再也無從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