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桃抹淚點頭,當初回到家看到她的若哥兒人事不省,渾身青紫躺在床上,她的一顆心都快被攪碎了。
那時候她想鬨到官府去,但是家裡人勸住了她,要是若哥兒失了身子的事情鬨得人儘皆知,那麼還會有誰願意娶他。
於是生生忍了下來,隻是沒想到,若哥兒竟然有了身孕。
律法中寫明隻要有孕必須登記造冊,不允許打胎,沈若懷孕這件事就被鬨得人儘皆知。
李善桃回想起那段時間,心裡就一陣苦悶,原本活潑的若哥兒像是沒有了人氣,變得遲鈍,怯懦。
但卻是一下子變得懂事起來,幫家裡做事,還出門幫爹娘做農活。
曾經的他被寵著,家裡田地不多做活有爹娘大哥大嫂來,他從沒有下過地。
可是李善桃卻不覺得欣慰,她心疼自家的哥兒。哪怕他曾經對一個男人鐵了心,不知羞的湊過去,李善桃也不覺得自家哥兒不好,反而覺得他很勇敢,畢竟不是所有人都有自己追愛的勇氣的。
“娘,擦擦眼淚,彆哭了。我這不是好好的嗎?”沈若遞過去一張手帕,是柳杉之前繡的。
“這可不能用來擦眼淚。”李善桃抬起袖子擦乾了眼淚,把帕子小心疊好放在床頭。
“哎呀,看這天色,你爹他們應該快要回來了,我先去做些餅子。”李善桃又有得忙,匆匆看了小雲吞一眼,說著轉身出了門。
“好。”沈若應了一聲。
他拿起李善桃疊好的帕子,纖細修長的手指摩挲著上麵細密的繡線。
這繡花手帕要賣的上價肯定還是需要好布,在原主的記憶中,現在普遍農戶穿得都是粗糙的麻布。
村裡有人會織布,價格比鎮上偏低些,幾乎每戶都能買上一兩匹麻布。
用好布做手帕,尋常人家肯定是舍不得的。柳杉說有剩下的棉布拿來做手帕,也不過是巴掌大的布頭。
沈若回憶著腦海中對那本書的記憶,現在的皇帝鼓勵農耕,棉花引進之後一直在各地推廣,棉布未來的價格一定會降下來。不過繡花工藝品之所以稱為工藝品不就是把一塊不起眼的布料經過繡娘的一針一線完成升值嗎?
沈若對此還是很有信心的。
“若哥兒,我可以進嗎?”一個粗啞的嗓音在門外響起。
沈若條件反射地站起身,是他兄長回來了!
“阿兄,你進來吧。”沈若不知道是不是被原主留存的情緒影響,他非常的依賴自己的兄長,在回憶裡他的兄長是個非常疼愛弟弟,很有擔當的男人。
沈豐回來之後就匆忙衝了個澡,將身上滿是泥巴稻屑的衣服換了。下午才從彆人嘴裡得知若哥兒在另一塊田地裡發動,還差點兒死了,一個七尺高的黑皮壯漢眼睛都紅了。
沈大家一共三畝水田兩畝旱田,他和爹在前麵搶收,若哥兒就在另一塊離得遠些的地裡撿稻穗,幸好他的好兄弟浪哥沒有視而不見,幫了若哥兒一把將他抱回家,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沈豐原想不管不顧衝回來,可是天色快要下雨,再不搶收等雨一下,一年的收成就全都打了水漂。知道回來也幫不上忙,於是他和爹加快手腳搶收,等他媳婦跑過來告訴他們若哥兒和小崽子都平安的消息之後才徹底放了心。
晉升成為阿爺和阿伯的兩人乾勁滿滿,終於在天黑透之前回到了家。
高大黑壯的男人輕手輕腳地走進來,看到沈若還好好的,忍不住抬手輕輕拍了下他的肩膀。
“辛苦了。”
沈若搖了搖頭,“阿兄阿爹才辛苦,我這不算什麼。”
他爹他哥天還沒亮就出門搶收,勞作到天黑,整整一天重複著動作,那才是真的辛苦。
沈若看出來他哥有點自責,立刻轉移話題道:“快看,我們家小雲吞是不是很可愛?”
沈豐這才看向床上的小嬰兒,這個他曾經恨過的小娃娃,要不是因為他,若哥兒也不至於被全村人嘲笑。
可是小雲吞竟然還衝他笑。
算了。他想,要怪要恨也算不到小嬰兒頭上,更何況還是若哥兒千辛萬苦受了疼生下來的。
“可、愛?第一次聽到這個詞,不過和他挺配。”沈豐濃黑的眉頭一挑,仔仔細細地打量起小雲吞來。
沈若愣了下,他進入狀態的速度太快,現代的詞彙張口就來了。幸好沈豐沒有多想,這家人對原主的愛都是打心眼裡的疼愛,要是知道原主已經死了,一定會很絕望。
“聽娘說,你今天嚇唬了一群老婆子?”沈豐表情嚴肅問道。
沈若潛意識裡就有些怕他兄長這個表情,但還是梗著脖子點頭,“是,她們先撩者賤,我不覺得我做錯了什麼。”
“做得好!”沈豐一雙牛眼瞪得老大,“老子早看那群死婆子不順眼了,天天嘴巴沒個歇的,就趁我和爹不在家來欺負你。”
人都是欺軟怕硬,他和爹在家的時候誰敢說若哥兒一句不好?
沈若沒想到沈豐竟然是這個反應,不過兄長的這種護犢子他還是很受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