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宏家今天也熱鬨,秋媒婆一大清早就來給沈子鶯做媒了。
沈子鶯今年已經十九歲,沈宏家裡人眼光高同村的漢子都看不上眼,婚事已經拖了好些年。十九歲還未婚的姑娘也很少見,再拖下去就真的成沒人要的老姑娘了。
她和劉芬芳坐在堂屋說著話:“這劉裡屯的劉小子啊是你娘家村子裡的,你也算是知根知底,要是鶯姐兒嫁過去那肯定還能幫襯你娘家不是?”
劉芬芳敷衍笑笑,她可是打著讓自家閨女兒嫁去鎮上的念頭,那小小的劉裡屯她可看不上。
但也不好得罪秋媒婆,這可是她們村裡唯一的媒婆,以後要是有鎮上的小子看上自家閨女兒還要秋媒婆幫忙保媒的。
正要說話呢,躲在廊下偷聽的沈子鶯就脫口道:“我才不嫁!”
她重生回來這麼好的運道,怎麼能嫁給一個村裡的泥腿子?
再說了,她上輩子就知道顧允和鄉下所有人是不一樣的,他能一路考到京城去!她一定要嫁給顧允,未來那就是妥妥的舉人夫人,誰見了不巴結?
秋媒婆皺緊了眉頭,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子女是不能旁聽的。
鶯姐兒以前瞧著還挺懂事,不然她也不可能跟她相處得還成有啥事兒都會跟去幫忙。這會兒怎麼這麼不曉事了?
“這……”秋媒婆有點掉臉子了。
劉芬芳瞪了沈子鶯一眼,這話她說可以,沈子鶯說出口就會讓彆人覺得非常沒有教養。
“鶯姐兒,你回屋去!”
沈子鶯完全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一想到沈菊秋竟然給一個劉裡屯的小子來給自己保媒,就像受到了什麼侮辱似的,難不成她沈子鶯隻能配得上鄉下泥腿子不成?!
沈子鶯越想越氣,手裡的帕子都快揪破了。
她重生回來之後特意找各種機會讓自己休養,保養自己的皮膚,細心打扮。之前摔倒的烏青被她勤快地用雞蛋滾早早地就消掉了。
最近她走出門,村裡的漢子都能看直了眼,讓她的虛榮心極度膨脹。
她想她都這麼好看了,早晚有一天能把顧允給迷倒!
可是那個沈若……那天在牛車上還使手段。一個生了崽的人了還這麼不知廉恥。
沈子鶯一想到沈若就氣,但是每每想起他已經生了孩子,心中就一陣痛快。
“秋媒婆你回去吧。以後要是我有了心儀的人會請你幫忙的。”沈子鶯拿了幾個銅板塞到她手裡,笑著道。
不好說的太清楚,這樣對自己的閨名會有妨礙,所以沈子鶯隻能暗暗提點兩句。
沈菊秋辦事就看錢,沈子鶯也信奉著有錢能使鬼推磨,這會兒秋媒婆收了錢臉色就好看了許多。
也不跟一臉肉疼的劉芬芳說話了,對沈子鶯道:“成,那我就去六裡屯回了那小子,那小子怎麼配得上鶯姐兒呢。”
沈菊秋早就練就了一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巧嘴,不然也不能當上媒婆。又誇了沈子鶯幾句,隻把她誇得跟仙女兒似的才罷休。
“行了行了,要是沒事兒了你就走吧。”劉芬芳開始趕人,這些人湊自家邊上都是想要錢,鶯姐兒手又鬆,每給出去一個銅板她就心疼一次,真該把她手裡的錢都捏自己手裡!
沈菊秋剛走沒一會兒,門又被敲響了。
一下又一下,動作還特彆重。
劉芬芳以為她去而複返,沒好氣兒喊道:“敲敲敲,敲什麼敲,敲壞了你賠啊!”
她一打開門,氣憤的表情就僵在了臉上,瞬間表演一個花式變臉。
她笑起來道:“誒呀公公婆母回來了?這一路趕車累壞了吧,我和鶯姐兒早早就等著了呢。”
她和她婆母娘家都在劉裡屯,沾了些五服外的親戚關係,她該喊表姑的。因為都是知根知底的,要不是自己沾親帶故,也輪不到她嫁給沈宏。
所以劉芬芳對自家婆母還是非常巴結的。
“剛咋了?誰氣著你了麼?”劉春花正往下搬東西呢,邊搬邊問道。
劉芬芳長歎一口氣,道:“待會兒再和你們說,這會兒先幫忙把東西拎屋裡頭去吧。”
“成。”劉春花和沈牛山兩個人奔波許久回來早就累得不行,聽她這麼說,就丟下東西讓劉芬芳搬。兩人徑直進了堂屋坐下歇腳了。
沈子鶯聽到聲兒了也立馬走過來,嬌俏地嗓音喊道:“阿爺,阿奶。”
“這大半月不見,鶯姐兒出落的越發水靈了啊。”劉春花灌了一口茶水笑著誇道。
沈子鶯本就對自己的容貌非常自信,聞言更是相信經過這段時間的調養,肯定是變得更好看了。
“阿奶你們可去了好些天,怎麼這會兒才回來啊。”沈子鶯麵露委屈道,語氣有些嗔怪。
劉春花道:“劉裡屯那邊人少,咱家裡雇了人搶收,那邊可沒有,這一忙啊就忙了大半個月。”
她娘家那兒大人少,生的孩子多田地也多,靠她兩個弟弟搶收根本忙不過來。
“不過咱去幫了大半月可帶回來半石多的糧食哩!”劉春花笑得一臉褶,這可能賣出不少銀錢!
劉芬芳搬得累死累活,她在外頭往裡看,心裡那叫個氣啊。
但也不好指使公婆乾活,她喊道:“鶯姐兒過來幫忙!娘一個人搬不過來。”
“你喊我阿兄去啊!他就在屋裡呢。”沈子鶯才不要搬那麼重的東西,直接回絕了她娘。
劉芬芳更氣了,沈富貴要是靠得住她叫得動,她哪至於喊沈子鶯啊!
劉春花喝了水解了渴,這才有功夫看屋子裡陳設的變化。
似乎比自己走之前多了不少物件,看著還有點兒鎮上屋子的模樣了。
她心裡十分滿意,又誇了幾句。
往常家裡後院養了一群雞鴨還有牛羊,都是嘰嘰喳喳的,這會兒回來之後卻聽不著了,她還有點不習慣。
“我出去看看雞鴨。”
沈子鶯就等著她發覺呢,這會兒沒攔她,隻裝作泫然欲泣的模樣。
劉春花進到後院就發現雞鴨少了許多,剩下的幾隻都發蔫了似的窩在陰涼處,都不叫喚了。
“這這這!啥情況啊!咱家的雞鴨呢?”她驚叫起來,這些雞鴨都是她和劉芬芳喂養著的,是她老太婆的心血啊!
她往堂屋去就要質問沈子鶯和劉芬芳,但是一進門就看見沈子鶯哭哭啼啼的模樣。
她稍微冷靜下來,問道:“鶯姐兒,咱家遭賊了?那些雞鴨怎麼少了那麼多?”
沈子鶯抽噎了一下,委屈道:“不是、不是遭賊。這要怪就隻能怪大伯家那個哥兒。前些日子他生產差點兒沒挺過去,我就讓阿兄去鎮上定了口棺材回來,就是想著大伯家窮出不起這個錢。我也是關心則亂。要是沈若挺過來了,那我自然也不會把棺材送去啊!結果我好心被當成驢肝肺,他說我咒他,後來還要訛我們家的錢!”
“這沈若真是太不像話!連小叔家的東西都要昧!”劉春花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她原本就看不慣沈大山家那個小哥兒。
一點都沒有哥兒的樣子,還不知羞恥地追在男人後頭跑,後來還鬨出未婚先孕的醜事,丟人都丟到劉裡屯去了。
誰家不知道沈家村沈若的笑話啊,哪怕不知道名字,那事情是真的差不多人人都知道了!
沈子鶯啜泣道:“是啊,他還拎著菜刀要砍我,都把我嚇暈了。我身上都是烏青,好不容易才消掉呢!”
“我這就去大山家把雞鴨都要回來!真是不像話,大山也由著他胡鬨?!”沈牛山最怕看見女人的眼淚,在邊上聽了很久,這會兒站起身就道。
劉春花也氣得胸悶,她以前就覺得大山的崽生來就是克自個兒的,轉身就要往外走。
沈子鶯可不能直接讓他們走了,把人拉回來。
雖然這是沈富貴乾出的好事,要不是她阿兄故意拿自己的傷去訛錢也不至於被沈若那賤人坑!
但和她爺奶可不能那麼說。
“他從咱家坑走了二十隻雞鴨,還有兩頭羊,但當時是簽了字據的,爺奶你們直接去要是要不回來的!他可有理了。”沈子鶯道。
“誰簽的字據?真是離譜,這也能簽?!”劉春花氣急,吼道。
沈子鶯嚶嚶假哭:“……是我,可是那會兒他就說我咒他要用錢擋災,要是不給他雞鴨羊,那就要咱家出四兩銀子啊!”
“四兩銀子?!真是給他臉了,把他賣了都不值四兩吧!”劉春花目光中都透露著凶狠,問道:“鶯姐兒你說,這該怎麼辦?”
沈子鶯目的達到,也不哭了,湊到爺奶耳邊說了自己的計劃。
劉春花也不是個傻的,不然也不能把劉芬芳這個潑辣性子的兒媳婦給管的死死的。
沈牛山向來是他媳婦說啥就是啥,這時候沾滿塵土的衣裳也不換了,老兩口操起扁擔就往村北麵的沈大山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