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哥兒, 你瞧這些就是已經刷過桐油晾乾之後的紐扣了。”周浪將已經做好晾乾的拿過來遞給沈若看。
他手裡抓著一把形狀各異的紐扣,一拿起來紐扣撞擊在一處格楞格楞響。
他現在手裡的這些雕刻出來的全是女款書包的紐扣, 是沈若先前畫的桃花、桃心、星星和蝴蝶結,全部都是異型的。
周浪做活兒細致,雕刻了之後有仔細打磨過,桐油上的也均勻,晾乾之後木質的紐扣泛著亮澤。
沈若接過來捏在手裡,摩挲了一下,光滑度還可以。
又仔細地查看了一下, 說道:“……還不夠亮,得把這些上過桐油的紐扣再用砂紙給打磨一遍, 再刷一遍晾乾之後約莫就成了。”
用桐油給木頭拋光的步驟就是一遍又一遍的刷油、打磨、晾乾, 重複的步驟越多那木質紐扣的光澤就會越亮。
此刻沈若拿在手裡的紐扣,表麵上雖然已經有些光澤了,但那光澤太暗淡讓他覺得還不夠, 還想要精益求精。
沈若說:“你去繼續雕刻, 我們來上桐油吧。”
家裡也沒許多事兒, 顧允他娘肯定已經到家裡來看著小雲吞了, 工人們的午食麻煩阿嫂做,家裡阿爹和阿兄都在,也沒什麼不放心的。
“成, 其實也快雕完了。就差五個上頭要刻字的紐扣。”周浪說著就往屋裡進, 他娘說了若哥兒可是又做了新的書包出來,就等著他把這些紐扣做完了給縫上去呢。
所以這段日子他隻要鎮上沒活兒一空下來就在屋裡頭雕東西, 雕刻完了之後讓他娘來幫著刷桐油。
周嬸給他們端了凳子出來,沈若和顧允就坐在她家堂屋前頭做活兒。
上桐油用的小刷子是之前沈若買桐油時候老板送的,瞧著是用豬鬃毛做的, 鬃毛硬刷出來的痕跡非常明顯。
要上桐油,最基礎的手法就得刷地仔細均勻,顯然這個送來的刷子並不好用。
先前那些紐扣做出來顯然周浪和周嬸費了不小的力氣。
“周嬸,我們來就成,你去歇著吧。”沈若見周蘭也搬了凳子過來要上手,說道。
“我就是個閒不下來的性子,這刷油啊我都成了熟手了,指定比你倆快。”周蘭笑著說,拿了一把刷子就開始刷油了。
第一批需要紐扣的雙肩背包攏共十個,男款女款各五個,每個書包需要四顆紐扣。這會兒要刷上油的除了周浪還沒雕刻完的,這裡有三十五顆。
雖然紐扣的數量不多,但是上桐油十分關鍵,必須得仔仔細細地所有地方都塗抹均勻了,要不然做出來的紐扣就會有瑕疵。
這豬鬃毛做的刷子一點兒也不好用,饒是沈若常年畫插畫穩如老狗的手來刷桐油,也沒法做到完全均勻。
鬃毛之間門的縫隙處就是會將桐油給擠成一條凸起,要是就這樣晾乾了那還得了?
雖說晾乾之後還需要再打磨一遍,但是這樣也太不均勻了,沈若一邊刷一邊皺眉頭。
顧允常年寫字手也不抖,但他注意到沈若眉頭直皺,問道:“可是這刷子不好用?”
“是啊,這也太難用了,”沈若感覺自己可能用手來上桐油都比用刷子要光滑,他瞧著周嬸細致地一點點上桐油,忍不住道:“周嬸,先前這些桐油都是你上的麼?真是辛苦你了。”
瞧她一點一點幾乎是用那豬鬃毛刷子蹭上去的動作,沈若看著都覺得累得慌。這該多費勁啊!
“嗐,這有啥辛苦的啊。”周蘭無所謂地擺擺手,對著沈若笑道:“這活計輕鬆得很,就坐這兒動動手指頭的事兒。”
村裡人的“輕鬆”往往都是那些不用全身動起來或是耗費極大力氣的活兒,都叫作“輕鬆活”。但是這樣刷桐油根本不輕鬆啊,眼睛得一直盯著看,不放過一點小角落,而且還要刷的均勻。
而且豬鬃毛刷子又硬又大很多細致的地方也難刷,盯著看久了眼睛都酸疼。
沈若蹙著眉,思考著能不能將這豬鬃毛的刷子給換了。
顧允知道沈若在想什麼,說道:“我家中還有棄用的毛筆,倒是可以拿來刷桐油。”
毛筆!
沈若看著顧允的眼睛亮亮的,真是一打瞌睡就送枕頭:“這個好,用毛筆的話,那些細小的位置,角落裡頭那就全都能刷到了。”
顧允說的棄用的毛筆,想來應該就是那種用的時間門長了毛都炸了的,不能寫字了,但還能拿來做彆的。
顧允回家一趟將毛筆給拿了來,就這一會兒的功夫沈若和周蘭又各自刷了三個紐扣。
“若哥兒,給。”
沈若接過顧允遞過來的毛筆,果然是炸了毛的,邊緣的毛也掉了不少,筆杆子上是經常抓握的痕跡,能看得出來這支筆是顧允常用的。
他帶來的毛筆還不止一支,像這樣用到炸毛不好寫字的還有七支,他全都拿了過來。
沈若忍不住側目,顧允這是每日寫了多少字才會將這麼多支毛筆給用成這樣啊?
沈若不知道的是,他拿來的這些好歹都是有毛的,還有一些被用得光禿禿了的,隻剩下個筆杆子的,顧允沒往外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