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的聲音乾淨又溫暖, 恰到好處地暖熱了周蘭的一顆心。
她看著若哥兒伸手接過了茶水,一飲而儘。
“哎,若哥兒。”周蘭笑著應了。
在大宇認乾親大多都是在孩童時期完成的儀式, 但沈若已然大了再像孩子那樣做不大合適, 所以才選擇了作揖敬茶,所以也不算怪異。
周浪也站起身, 他娘成了若哥兒的乾娘, 那自個兒就是沈若的乾哥哥了, 也是需要受禮的。
“乾阿兄。”沈若也不矯情,直接就改了口。
周浪看著他的臉還有些怔愣,但立刻就應了聲。
未來沈若就是他周浪的弟弟了,是兄弟。他也能徹徹底底地斷了念想,畢竟……他怎麼會對自己的親人產生非分之想呢?
此刻他臉上的笑也憨厚真誠了許多,看向顧允的視線也沒有什麼攻擊性,微微彎曲的脊背也完全挺直了。
“你既然成了若哥兒的乾阿兄, 那我這個親哥跟你豈不是更親了?”沈豐哈哈大笑道。
他倆從小就是穿一條褲子長大的好兄弟,雖然爹娘之間關係一般,但他們倆上山捉鳥下河摸魚那可都是在一塊兒的。
“那是當然, 我比你大兩月,那你也得喊我一聲阿兄。”周浪平時嘴笨得很,但此刻卻能跟著說出打趣的話來,他也跟著笑。
隻不過腦海中回想起童年時的事兒,用力壓下心中那一絲隱晦的遺憾。
——他再也不可能將那家家酒當真, 這世上也再不會有“二山頭大王”的山寨夫人了。
“好嘛,那你可就是咱們家的大哥了。”沈豐也完全接納了他們。認乾親是件大事可不是你一個人想認就行了的,都是牽一發而動全身的,那若哥兒的乾娘那也就成了沈豐的乾娘, 周浪也就自然而然地成了兩家中的大哥。
這件事若哥兒自然跟家裡人都商量過了,大家也沒有太多的顧慮,畢竟周蘭這個人沒有什麼壞心眼,又和若哥兒處得來,再加上周浪是沈豐打小就玩在一塊兒的好友,所以大家也就一致同意了這件事。
未來周蘭老了,沈豐沈若肯定也是要跟對待自己爹娘一般對周蘭儘孝的。
“蘭姐,往後咱們兩家多走動。”李善桃也主動對她表露善意。周蘭比自己大兩歲,她也就直接喊了姐。
周蘭快速點頭,這會兒就拉著沈若的手不撒手了,“我原本還怕你們覺得我想攀附你們家,就是眼見著你們家要起來了,我臨門一腳過來認個乾親……”
她說著便有些不好意思起來,認為自家這是占了天大的便宜。
“乾娘,咱們已經是一家人了,”沈若嘴角微微彎起,續道:“可彆生分,這叫什麼攀附呀?我爹是做了地主了還是員外了?”
一聽這話大家都忍不住笑起來。是了,周蘭想的太多,都是農家哪裡就有攀附這一說了?
沈大山也開口道:“以往豐哥和浪哥感情好,咱們兩家大人雖然沒有什麼接觸,但是孩子們的感情在的。你和若哥兒也要好,總是有事來幫一把的。我倒覺得,這是上天給的緣分呢。”
沈若有些微詫異地看向自己的爹,天啊,他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會說話了!
那還是他以前那個老實巴交不會說話,沉默寡言的爹嗎?
“是啊,爹說的不錯。”沈豐也搭了句腔。
李善桃在一邊露出滿意地笑,自家漢子可是越來越會說話了。
二狗在柳杉的鼓勵下,也跟著湊到周蘭身邊奶聲奶氣地喊了一聲“乾奶奶”。
周蘭慈愛地摸摸二狗的腦袋,內心感動地不要不要的,沒想到沈家人全都接納了他們,完全不覺得他們配不上,反而還說是天賜的緣分!她頓時激動地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沈若安撫性地拍拍她的手背,跟她說了些關心的話,周圍人瞧著他們倆感情好,嘴角也跟著上揚。
柳蘭香在一邊瞧著,心裡頭是又暖又麻,暖的是若哥兒又多了位乾娘疼他,麻的是自個兒都還沒喝上兒媳敬的茶呢!此刻她恨不得立刻就到“親迎”那日,讓若哥兒成為顧家名正言順的兒媳。
她的視線就轉到了顧允身上,顧允與她對視上,似乎感受到了自家親娘的迫切心情。
但其實,他才是最著急的那一個。
“今日這有些突然,我備好的東西都還沒拿來呢。”周蘭還沒被喜悅衝昏頭腦,這會兒忙使喚周浪回家去取來,“浪哥你快去,去把先前做好的那副碗筷拿過來!”
周浪立刻起身離去。
認了乾哥兒,乾親必然要給他備上新的碗筷,寓意著他未來也要吃自家的飯了。
那副碗筷是用好木料做的,上麵還雕刻了花,顯然是周浪的手筆。瞧著精致好看極了,那木碗的邊上也是一圈一圈的花紋,不難看出是用了心思弄的。
沈若雙手接過碗筷,差點兒習慣性地要將謝謝說出口,但止住了。
收下後沈若便直接用這副碗筷吃飯,順帶著誇了好幾聲,直把他這個新晉的阿兄給誇得麵紅耳赤。
“哪有你說的那樣好。”周浪簡直有些招架不住。
沈若一本正經道:“有的,乾阿兄這手藝可比鎮上那可房梁的木匠還好哩。”
他還真沒說假話,鎮上那個刻橫梁的木匠的手藝沈若見過,就是先前給藍帆的“闌珊珠寶行”搞裝修那會兒就是請了那師傅弄的,但是雕刻手藝著實一般,後來還是拖了彆人找了隔壁鎮上一個老木匠過來雕刻的。
這時代許多工種都沒有細分,所以木匠會做的活計也很雜,隻要是有關於木頭的那木匠都得會,不然就不是一個成功的木匠。
沈家村裡唯一的木匠沈木他也會雕刻,但是沈若觀察過,就按雕刻的手藝來看,顯然還是當初學過如何雕刻喜鵲的周浪更勝一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