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得不把裡梅放在初桃身邊,注意初桃的動向。
——這段時間裡,裡梅儼然已經成了他的心腹。
裡梅也沉默了。
他冷眼旁觀一切,雖行事粗糙,但也順利地達到了他想要的結果。
可以說,產屋敷無慘收起所有的傲氣,變成離不開姬君的模樣,少不了裡梅這個身邊人的添油加醋。
這種人無趣之極,對比之下明顯還是桀驁不馴的宿儺大人更為吸引桃姬吧?
但是裡梅失策了。
姬君竟然還真喜歡這種!
……一定是因為宿儺大人那樣的人物世間難尋其二的緣故。
不過,想要讓他被姬君討厭的話也很簡單。
這個人小肚雞腸,又如此陰暗惡劣,稍微挑撥一下就疑神疑鬼,醋意大發。
裡梅緊等著他對初桃崩潰、或是質問初桃……就像當日的他踩過的坑一樣,錯誤地將情緒落在初桃身上,然後收獲女性第一個、也是目前唯一一抹冷意。
倘若那日貓又股宗沒有突然出現,他或許會被初桃驅逐。
可產屋敷無慘這人似乎傻透了。
明明已經看見了許多次妻子與他人親密相處的畫麵,明明被他投諸了許多暗示,但是——哪怕一絲懷疑、不,一絲負麵情緒也沒有對著自己的妻子。
他的所有尖銳的鋒芒、所有囂張的惡意全部對準了與初桃有關的其他男人。
他想讓他們消失。
雖然,最後全都失敗了。
還是大敗特敗。
禪院巡賣慘,加茂憲倫反擊。
源賴光那樣強大又聰明的人,又豈是他能輕易殺死的?
小狗連賣慘都不需要,一直是姬君重要的人。
實在愚笨。
但裡梅不得不氣惱地承認,他這樣愚蠢,卻誤打誤撞踩在了姬君不會乾涉的底線上。
至於其他的人——
追求初桃的大多是昔日折辱產屋敷無慘,看他不順眼之人。
過去他們做的如何過分,產屋敷無慘都不曾反擊,能在家把自己氣死。現在他卻因為初桃壞心眼一個一個地往外冒,陷害人暗殺人的套路都不曾重複,卻屢敗屢戰,屢戰屢敗。
雖然最後都因為各種各樣的巧合失敗,卻讓初桃在處理時意外發現了那些貴公子不為人知的一麵、與她手中案卷相關的線索,以及藤原氏政敵的把柄。
如此一來,產屋敷無慘的風評也變得兩極分化。
他這一係列舉止,恰巧驗證了女孩子們說過的“男人都善妒”。這並不是個美好的品德。
“橘大人隻是不慎從高台摔落被姬君扶了一把,他就想要除去他。如此專橫善妒,心狠手辣……”
“雖然都是未遂之事,隻是,實在……”
“姬君怎麼會有這樣一個夫君呢?”
這話一出,女孩子們反而動搖起來。紅雨姬怎麼會有這樣一個夫君呢?紅雨姬的眼光怎麼會有錯呢?產屋敷無慘這般舉止,會不會是姬君在背後授意呢?
她們看向荻姬,荻姬卻隻是微笑,好像默認了她們的想法一般。
“或許是他發現了什麼,不惜自己名聲也要為姬君鋪路吧。”
“沒錯沒錯,大家都以為產屋敷君蠢笨的話,就會對他放鬆警惕了!若不是他,我也不知道中務少輔大人是那種貪汙受賄之人……我的妹妹差點就要嫁給他了。”
“我也……”
她們發現了一個秘密,並決定藏好這個秘密,任由產屋敷無慘“美麗無腦”、“專橫善妒”的名聲向外擴散。
……
隻有產屋敷無慘知道自己有多嫉妒。
她會喜歡彆人嗎?
她會喜歡那樣健康、那樣強大、那樣智慧、那樣能生下孩子的彆人嗎?
裡梅從初桃身邊帶回了消息。
“桃姬似乎在尋找一樣東西。”
什麼?
“桃姬說這是她無論如何都想要的東西,無論尋找多久都會一直找下去。”
“她之前與禪院巡、源賴光等人……似乎就是委托他們尋找此物。”
“那是什麼東西?”
裡梅翕動嘴唇,緩慢地說:“青色彼岸花。”
她一直以來和人接觸,就是為了尋找這一束花?
胸口壓著的陰霾驟然消散,產屋敷無慘感到一陣鬆快,可旋即,他又惱怒地皺眉。
他妻子想要得到的東西,這些人也配去送?
若是他能為她找到就好了。
裡梅凝視著他,說:“那些人一直都找不到桃姬想要的花。但是公子,你不覺得青色的花有些熟悉嗎?”
青色的花?
世界上哪裡有青色的花呢?
花都是像桃花像櫻花姹紫嫣紅,青色的彼岸花又是什麼花呢?
不過,裡梅這般說,產屋敷無慘絞儘腦汁,好像想起了什麼——前些時日產屋敷家出海的商隊歸來,交上來的賬本裡夾著幾張日誌,裡麵有提到他們看見了青色的花。
怪不得他們找不到!
原來是因為在海外嗎?
產屋敷無慘快意地笑了,這個消息他沒有告訴任何人,也沒有去問任何人青色彼岸花的消息。
他本想讓商隊送來。
可裡梅又說,一來一回時間這麼久,變數又多,若是風聲透露被發現被搶走了怎麼辦?
他決定親自走一趟。
將這件事告訴初桃後,她很是驚訝:“為什麼呢?”
產屋敷無慘不說,她又問,他還是不說。
可是當她想要知道的時候,甚至不需要做什麼,隻要讓他失神,就會像竹筒倒豆子一樣傾瀉而出了。
“為了……生子,我聽說,海外有能夠讓男人……嗚。”
這完全是被推到巔峰卻又下不來的胡言亂語。
產屋敷無慘隻知道自己守住了秘密,緩了好久才發現自己說了什麼,臉紅的滴血,卻沒想到她信了。
他的妻子溫柔地看著他,眼眸裡點著碎光:“你想給我生孩子呀?”
“……”他忽然一陣惱。
“那你想好她們的名字了嗎?”
“……”什麼?他們?
竟然還不止一個,產屋敷無慘隻想好了一個女孩的名字,他蹙眉正要思考,女性的手已經沿著他的臉頰落在他的小腹上,輕飄飄地摩挲著,輕而易舉地打斷了他的思緒。
“如果懷孕了的話,這裡會大起來吧?會很辛苦,你很怕痛吧。”
“……我不怕痛!”才怪,他最討厭疼痛了。
最後,產屋敷無慘改口說是為了更好地發揚家業,重複說了很多遍,初桃笑意盈盈,似乎是信了。
開春之後,產屋敷無慘的身體又好上許多。
他帶上了裡梅和醫師,裡梅以為離開他就能回到初桃身邊嗎?休想。
臨行前。
“這是我做的禦守,出門在外,它會護你平安。”
初桃將它塞入他的胸前。
然後為產屋敷無慘披上了一件黑色的鬥篷,材質是不透光的,擋風也防寒。
在為他套上帽簷後時,她將他的頭拉低了一些,湊上去耳鬢廝磨。
“要麼就不要去了吧。”
“……我要去!”
他這般堅持,初桃也不再說什麼,隻退後一步,歎了口氣。
“往日裡都是你在家等我回來,現在是我在家中等你。”
“……可惜我現在不能與你同去。”
她最後還是笑了起來。
“一路順風,無慘。”
產屋敷無慘收緊了鬥篷,上了車隊,離開了平安京。
……
……
一個月後。
『你的丈夫死……&*%……了?』
初桃:“???”
她大驚,發現這遊戲好像比她還不確定似的,許久,才跳出下一句話。
『請節哀順變』
『你已恢複單身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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