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從前沒有想過的舉動、上一刻依舊不覺得自己會做的,此刻卻被他近乎本能地做了出來。
——無法阻擋,無法抵製,無法消除。
晴明極力控製著,手指彎鉤緊攥著衣服,手背用力繃緊到青筋浮現。但那一切好像都是他的幻想,他的手正撫著她的脊背,從肩膀到腰椎,從手指輕撫到掌心壓入,一寸,一寸,沾染上屬於她的溫熱。
——這隻是夢而已。
姬君的恩賜像雨點落在額頭、鼻尖、臉頰、耳垂,連那止不住吞咽、上下滾動的喉結也被照顧到,被她親昵地親吻。
但她就是不去觸碰他最想被親吻的地方,還無辜地詢問:“你怎麼沒有反應呀……”
他並非沒有反應,隻是比起主動,而是選擇忍耐,迎合著少女的所為。
晴明好像聽到自己回答:“梨姬、想要我什麼反應?”
“把你心口的鐵匣子打開,不再忍耐,自由地、放縱地……做你想對我做的事?”
他好像笑了一下,確實忍的很辛苦的樣子。
歎氣說:“儘管,我想說隻需如此就足夠了,但是……”
但是。
怎麼會滿足呢?
從剛才,到現在,晴明一直控製著自己視線不落在她的唇上,也不落在她仿佛會說話的眼上。
現在,他張著唇,仰起了頭,送上了自己。
宛若一滴水落入湖麵,迅速泛起漣漪。
他已近乎失神,天地間,好像也隻有這一小片土地。
此時此刻,隻有他和她兩人——
梨樹上花枝舒展,花苞綻放,爭先恐後地怒放。
風溫柔地吹拂著,在落下的花雨間,雲層漸籠,月亮隱於其後,這一片地方驟然淡去了光亮。
晴明已不再是“晴明”,他突然從第一視角變成了懸於其上的第三視角。
在壓著姬君唇角不知要如何深入時被剝離出去,一個人孤零零地站立著遠處,晦澀不明地看著遠處的影子。
月亮照不到他們,卻落下一片拉長的影子。
長長的影子交錯又重合,宛若親密的戀人交頸廝磨,覆在一起,不分你我。
耳畔還能聽見女性細細的氣息、衣物摩挲的窸窣聲,還有相談的細語。
晴明感到動搖,感到恍惚。
那個人,那個被姬君賜愛的人……有幸與姬君親近的人。
——好像是他,又好像不是他。
細密的汗水落了下來,他一動不動,喉嚨已乾渴一片,掌心手臂無一處不癢,留念著剛才發生的一切。
他想上前,腳卻像是生了根,一動不動。
許久,許久。
月光終於照拂樹下的兩人。
他失神地抬起眼,看見姬君坐在他的身上,親吻他的頸間,青年被吻的不住後仰,喉結動的越厲害,就越得姬君愛憐。
烏帽子落在一地,滿頭烏發淩亂,玄衣青年嘴上落著歡愉的笑意,卻偏過頭,視線穿過那層淡淡的屏障看向了他。
——那不是他的視線,像是另一個人的!
晴明驟然清明。
一切線索連點成線,他瞬間意識到玄衣青年身下的束縛來源於何處。
“他”不是他,“他”是被他束縛封印的……“安倍晴明”,也即是那一顆嫉妒之心。
想來,現在發生的便是“他”故意製造的夢境、或者幻覺。
意在誘惑與蠱惑。
“他”要動搖他。
剛剛發生的一切,究竟是出自他本能還是被“他”所操控?
還好,晴明發現的不晚。
不過是將失控而生的嫉惡之心與欲望之心再封印一遍罷了。
他神色自如,嘴唇翕動,下一刻,就見白發的姬君好奇地抬起眼梢,露出熏紅的臉:“你在看什麼?”
她遙遙地與他對視,卻好像根本沒有看見他。
晴明心沉。
這竟然不隻是夢,而是切切實實正在發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