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歎了口氣,看向眼前的三封信,回到珠世的問題上。
無論她選擇哪一個,這攝政的職位都已是板上釘釘的事。
既然如此,初桃做出了決定:“這些姓氏我都不喜歡,便讓他們苦惱去吧。”
豐臣秀吉得天皇賜姓“豐臣”,我也可以!
珠世早有預料,含笑說好:“我也覺得這些姓氏和您不太相配呢。您啊,還是適合……唔,我也想不出更好的。若是天皇陛下起的姓不好,請務必要拒絕!”
初桃點了個讚。
正事說完,又到了放鬆的閒話時間門。
珠世拿起案牘上的另一份:“哎呀,您要給我換的小父親……不會是這一位吧?”
那正是人見城少城主的來信。
是人見陰刀親筆所寫,但對她的仰慕憧憬也寫的官方客套,但送來的蜜餞果子還算好吃,那把親手所繪的折扇也算秀美。
珠世對初桃的私生活知道的並不如戀雪多。但這種事,鬼舞辻無慘雖然陰暗嫉妒,但對女兒的教育卻是不要將男人放在心上,喜歡幾個就要幾個,唯一的條件就是不要傷心和傷身——包括孩子,喜歡就抱現成的,若是一定要血脈親生子,他已經在逼迫珠世研究如何改造男人來生孩子了。
因此看的很開。
甚至還調笑著:“原來是少城主,不錯,也隻有少城主才能爭一爭您現在的正夫之位。若是到了京中當上攝政,有那些公卿家的公子在,他要當正夫卻是不夠了呀。”
隻能當個側夫了。
玩家苦澀:這遊戲不能重婚啊!
所以她這個小遺孀當的很快樂,也生怕對方不爭氣再次英年早逝,所以結婚前多相處一會兒,多相處幾個,這很合理,對吧?
她笑了笑,隨手寫了回信讓珠世帶出去。
……
珠世快樂地離開時,撞見了繼國緣一。
這個距離不遠不近,他好像聽到了一些兩人的對話,視線楞楞地看著她手中的本子。
珠世笑眯眯地告訴他:“是要給人見城那一位的回信,仙桃大人好像想試試看呢。”
這便和平安京時一般,寫信代替了互贈和歌。時候差不多了再見上一回,如果雙方滿意,就可以考慮成婚事宜。
“……”
“若是那公子還算不錯,仙桃大人的婚事也可以提上行程。緣一大人,你先前好像去過人見城,你認識那位公子嗎?”
她隨口問道。
繼國緣一搖了搖頭,心卻無端發脹。
珠世離開後,他在原地呆呆地站了一會兒,才起身走向嫂嫂的方向。
他站在門口,看見了伏案的女性。
胸腔突兀地加快了跳動,鼓點一般連成一片。
不舒服。
酸脹。
晦澀。
所有負麵的詞彙好像都能用來形容這一刻。
這感覺既熟悉又陌生,像山一樣沉甸甸地突兀壓下來。
好難受……
……
在繼國緣一母親的祈願下,這對雙子真正意義上地實現了“兄弟同心”。
在其中一方感情濃烈的情況下,他們是共感的。
小時候繼國岩勝嫉妒他的才能,胸腔中有火在燒,緣一就也共感了同樣的“嫉妒”。
但他生性純真,情緒淡薄,不知道什麼叫做“嫉妒”。
隻知道每每這種情緒出現時,兄長的反應都會讓他“難過”。
“難過”是母親教會他的情緒,他陪伴在母親身邊,看到她重病、她衰老、她被病魔折磨、她生死一線,緣一第一次目不忍視,移開視線,母親就微笑著說:“緣一是在為我難過啊。”
於是他明白了,每當兄長冷淡自己時,他胸腔中這股交彙情緒就叫做“難過”。
現在,他看到初桃。
他“看到”殺生丸與她過夜。
他“看到”那些如同死人般的男人們圍擁著她,惹她發笑。
甚至於“看到”兄長和她——
他感到了……
鋪天蓋地的“難過”。
宛若潮水一般將人吞噬,心臟如同被螞蟻啃噬著,繼國緣一難過極了。
一個人難過到極點的時候會怎麼樣?
……
太陽西落,陰影偏移。
人影中的初桃抬起眼,發現繼國緣一站在門口……
睜大了眼睛,無聲地哭泣。
晶瑩剔透的淚水從他的眼眶淌落,像是無止休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