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初桃彎彎唇,將注意力轉回到織田作之助身上:“所以,你是因為我想死,才跑過來的嗎?”
織田作之助眼眨也不眨,坦然回答:“是。”
“現在是想要勸我嗎?”
“啊……如果這是你的選擇的話,”他遲疑了一下,低聲說著,“隻是,如果可以的話,還是儘量不要。”
“尋死的理由可能隻有一個,但活著的理由就太多了。”
織田作之助從初桃的語氣和情態中確定她沒有求死的欲望。
一個想要死的人,是無法藏住自己的死意的,尤其是在一個曾經與死亡共舞的殺手麵前。
比起求死,她隻是……極為疏離地、永遠隔著一層東西地注視這個世界。
不是冰冷,不是淡漠,而是高高在上,像是懸在其上的天女俯瞰,也像是飄忽不定的風箏,沒有了線就會跑掉。
直到決定成為小說家的現在,織田作之助才想出合適的詞去描繪。
“你活著的理由是什麼?”
被問了這樣冒犯的話,織田作之助卻絲毫不惱,他認真回:“現在的話,我想要寫小說,寫出我認可的故事。為了寫出那樣的小說,我會像普通人一樣去活著。”
聽不太懂,但大概就是……
為了成為小說家,我從殺手畢業的故事吧。
小說家,聽起來比郵遞員要好一點。
不過看角色麵板的身份都沒有小說家,看來目前還是不入流的寫手呢。
“還有,我想看不同的季節風景。”
“攢錢,在lupin酒吧喝酒,每周至少吃三次激辣咖喱,做很多和過去不同的事。”
……什麼,竟然質樸到了這個份上,具體到每周三次!
初桃被逗笑了:“好,那我就不死了。”
織田作之助一愣。
“雖然決定不做殺手,看起來也和過去的生活道彆了,但一時半會也沒辦法做到和過去分割吧?”
裡世界的人想要從良上岸,哪有那麼簡單。
淡金色的眼瞳平靜地注視著織田作之助。
“你的過去,注定你有很多潛在的敵人,那些家夥個個都是惡狼,聞到味道就會飛撲過來將你咬殺。”
織田作之助並非不知道,所以從事的仍然是危險的工作,也不和周圍的人產生聯係,獨來獨往。
他平和地回:“是。隻是,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我已經做好覺悟了。”
於是,他看到女性輕輕地、動了下唇角。
“你叫做什麼?”
她詢問到了織田作之助殺手的代號。
然後,就在少年的眼前,取消了對自己的懸賞,慢條斯理地敲下了對他的巨額懸賞。
爾後——
女性輕柔地覆上他的手,捉住他的手指,揭下了它。
危險,危險!
織田作之助的異能力【天衣無縫】本能發動,但這能預知短暫未來的超能力卻失了控,他什麼也看不到,沒有殺意,沒有任何情緒,所能看清的隻有眼下。
心跳因此停了一瞬。
她像是抓準時機,在這時開口:“現在,你殺死身為殺手的自己了。”
“這是懸賞金。”
話音落下,住處的擺鐘搖晃了一下,午夜十二點的鐘聲響起,和複燃的心跳聲彙聚在一起,噗通噗通跳個不停。
“請開始你的新生活吧,織田君。”
女性鬆開他的手,提裙欠身,轉身走向一片黑夜中。
直到此刻,織田作之助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女性動了下唇角……是在笑。
他向外走去,才發現天與地之間不知何時下起了雪,月亮從雲層後走出,白茫茫的雪花因此呈現出一片透亮的顏色,如同白日,如同光明。
四季補全了一角,現在一切都已圓滿。
……
……
一年後,LUPIN酒吧。
“以上,就是我平凡生活的開始。”
坐在卡座上的紅發青年,平靜地向兩個友人說起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