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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口黑手黨的首領多了一項新的任務。
他將自己閒暇的時間空出來一點, 樂此不疲地輔助織田作的戀愛。
見麵機會雖然少的沒有,短訊卻接連不斷。
——[多謝你,一起吃了飯, 我或許也能學會她喜歡的菜。]
——[散步, 星星不在天上。]
——[書籍再販, 守著上班的時間發送消息,結果在同一時刻收到了女士的祝賀短訊。今天下了雨, 但我的心情很好。]
雖然一直對世俗的戀愛不屑一顧。
但是……
這是,屬於織田作的“幸福”。
來之不易的,彌足尊貴的。
甚至……稱得上是獨一無二的。
其他世界的織田作有這麼幸福嗎?
太宰治彎起唇角, 躺在小黑屋的床上,翻閱織田作的最新消息:
——[邀請她來我家吃飯, 同意了。太宰也一起來吧。]
是笨蛋嗎?
約會這麼重要的事情居然邀請彆人。
但他轉念一想, 如果地點是在家裡的話, 絕對繞不開織田作撫養的五個孩子。
太宰和那幾個孩子還算熟悉, 也許可以幫忙壓一下維持好印象。
況且, 他也非常地好奇那位“四季女士”。
太宰治對這位女士的探究欲,在當日織田作回複“不想知道”時就告一段落。
不主動探究彼此的隱私,或許是黑手黨的共識。
到了現在,就有一種拆盲盒的快樂。
他心情愉悅地抵達織田作的新家。
織田作在一樓的廚房忙碌, 太宰治聞到螃蟹的香味, 就進了廚房和他搭話。
從廚房的窗口向外,可以看到門口的庭院,停下了一輛熟悉的機車……?
太宰治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
坐在前麵的, 是頭戴頭盔與護目鏡的女性,跨腿從車上下來。
在她身後,褚發藍眼的小矮子摘下頭盔, 晃了晃頭發,耳骨上的蛇耳釘迎光閃爍。
笑容僵住。
好晦氣!一定是看錯了!
再看一眼,和小矮子對上視線了!
中原中也幾乎是立即就跳了下來,太宰治唰的移開視線,看向織田作:“織田作的客人應該不是夫人吧?”
織田作凝視他。
太宰治笑容勉強:“不會吧,不會吧?世界不會這麼小吧?”
織田作凝視他。
太宰治:“……”
話音落下時,女性也隨之摘下頭盔,銀白的長發紛紛揚揚地落下來,被日光鍍上一層朦朧的金邊。
她看過來,太宰治立即像是燙到一樣收回了視線。
織田作平靜地看著他:“太宰,你不高興嗎?”
“……嗯?隻是。”太宰治慢吞吞說,“沒想到‘果真如此’而已。”
“織田作也是,這件事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織田作遲疑了一下:“我以為你知道的。”
所以,才會求助太宰。
因為他是距離初桃最近的人。
現在看來,太宰隻是早有猜測,卻沒有落實而已。
織田作虛心求問:“如果早點告訴你,會有什麼不一樣嗎?”
太宰治撇嘴:“織田作是知道了四季女士是夫人,還想要和她結婚嗎?”
“嗯。”不加猶豫的,隻抿起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不可以,不可以哦,織田作。”太宰治盯著他,剛殺死夫人上一任丈夫的首領如此恐嚇說,“和她結婚的話你會死的。”
青年確實蹙起了眉,卻問:“那交往呢?”
“……”
不甘心。
“一定要交往嗎?”
織田作遲疑著:“……如果可以的話,地下情人?”
底線是能這麼放低的嗎?
居然還在認真思考可行性。
“那也沒辦法做到完全地下的吧?這還是辦公室戀情——織田作現在的位置,以後就算靠自己本事升了職,也會被大家用異樣的目光對待以為是不擇手段攀附上官的小人的!”
“不,沒關係,”織田作聽到這裡,認真地否定,“我是因為喜歡才追求夫人的。”
他頓了一下:“我明白你的擔憂。”
“這份情感讓我變得貪心,不滿足。但這是我本能去做,思索過後仍舊想要去做的事。”
所以,現在的每一步都是成年人堅定做出的選擇。
即使是結婚這樣堪稱腦內妄想的事件,既是青年大膽的渴望,也是設想過演練過無數種問題情況而邁向的終點。
他的坦白,得到了少年堪稱靜默的回複。
在這狹小的廚房,熱鍋冒著咕嚕咕嚕的熱氣,織田作仿佛意識到了什麼,他凝視著太宰,說:“抱歉,我要向太宰道歉的。”
織田作從前當太宰是夫人的小輩。
但現在看來,無論是中原乾部還是太宰,顯而易見都對港口黑手黨的夫人心懷特殊的情感。
意識到來者是夫人時的生氣與逃避就是證明。
“道什麼歉?”
而他對此好像並不知情。
或許知情,隻是和“四季女士是夫人”的猜測一樣壓到了箱底,不去探究。
甚至害怕去承認。
而織田作,這個稱得上正直的青年,正為自己在友人無知無覺的情況下占了便宜而心懷愧疚。
至少,要將進度補齊。
因此他說:“太宰你……”
突然被打斷了話語。
——“我說啊,客人都到了,主人家都不來接待嗎?”
一雙鈷藍色的眼眸恰到好處地撞入視野,中原中也就站在麵前,正看著他們。
……是巧合嗎?
不是的。
眼前的少年,不,青年,仿佛看穿了織田作的心緒,露出了冷厲的、讓人後脊發涼的神色。
他不想織田作點醒這件事。
時機因此錯過。
然後織田作就看到展現出成年人鋒芒的兩個人在狹窄的通道上互相擠兌對方,用身體擠,還上手推。
“哈?明明是夫人的約會,為什麼青花魚會在這裡?”
“我是男方邀請來的!倒是小矮子你,乾嘛不請自來啊?”
“還不是因為你——混蛋,我、我當然是夫人邀請的,對吧夫人?”
“你這麼問,夫人當然也隻能說是啦~”
“你!”
咲樂拉了拉織田作的衣袖:“哥哥們好吵啊。”
織田作舒出一口氣,他還穿著圍裙,握著鍋柄,目光跟隨太宰與中原中也來到客廳,和站立著的初桃對上視線。
“是啊,”他感歎說,“那就要麻煩咲樂和大家一起照看兩個哥哥了。”
……
織田作的新家。
這是一座曾經死過幾任住客的二層宅院,以一個相對低廉的價格被織田作買到了手。
不大不小,此刻擠滿了五個孩子和四個大人。
好像,是有點糟糕的約會場合。
織田作實在沒想到自己的邀請會被接受。
那個時候是在想什麼……?
好像是四季女士提起咲樂和幸助,剛好他在想自己做的料理,下意識脫口而出了。
又覺得第一次正式邀約的地點是在自己家,會被誤會目的性太強,所以邀請了太宰一起,也提議初桃可以帶自己的朋友。
吃的是港口新上的海鮮和拿手的咖喱飯,為此特地學了很久。
但還好,大家都其樂融融的。
中原中也和太宰治在一起的場合,比咲樂等人還像個孩子。
而四季女士在這裡,被孩子們圍擁著,也有了一點人間煙火氣。
距離好像更近了。
這頓飯吃的非常熱鬨。
中原中也熟稔地給初桃夾遠處的蝦。
初桃:“謝謝。”
太宰治:“?”
太宰治迅速剝好手中的蟹腿,顧不上吃,遞過去。
初桃:“嗯,不錯。”
中原中也:“?”
他趴的放下筷子,兩人對視一眼,身前立即聚起一堆蟹殼蝦殼山。
五個孩子竊竊私語:
幸助:“嗚哇!好燃!”
真嗣:“我們也來吧!男人的戰爭!”
咲樂敲了他一下,看向織田作:“我們什麼都不做嗎?”
優:“但是姐姐吃的是織田作做的!”
織田作之助怡然點頭。
餐桌上的戰爭告一段落。
中原中也品嘗起了眼前的咖喱:“嘶——好辣好辣!!”
織田作立即道歉:“抱歉,沒有考慮到你的口味。”
太宰治幸災樂禍:“小矮子好弱!”
初桃歎氣,倒了一杯水遞過去。
太宰治:“?”
太宰治嗆到流淚,“嘶”的咬到舌尖。
中原中也哈哈大笑:“太蠢了吧!”
初桃:“看看?”少年熟練地朝著她張開唇被她檢查。
中原中也:“?”
眼見著這頓飯狀況頻出,咲樂恨鐵不成鋼,招呼織田作彎下腰,偷偷說:“這不是完全沒有織田作發揮的餘地了嗎?”
附耳傾聽後,織田作笑:“但是,大家正在吃我做的飯哦。”
青年平靜和煦的目光看向初桃,對上了那雙在日光燈下浸潤出些許暖意的金色眼眸。
他慢吞吞說:“她不討厭,而且,應該算得上喜歡。”
吃的量比過去多。
……有稍微用一點特殊手段。
大概是在某次見麵中,發現她的味覺要比尋常人弱,所以對吃食興趣淡淡。
所以,在了解對方不抵觸激辣料理後,有在食物的料理方式上做出選擇。
現在看來結果不錯。
今天的約會,他全程沒有和初桃交談過幾句話。
但是,無論何時,隻要轉向她的方向,就能和四季女士對上視線。
……雖然。
理應是兩個人的約會變成了九個人的。
但她一直沒有忘卻他的存在。
此刻,視線的交互,也是一種隱秘的交纏。
平靜的、恬淡的。
那不受控製的酸脹、衝動的焦慮,因此得到平息,內心寧靜。
如果要像往日一樣寫下日記的話,[想要開懷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