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誰?”
“我姐姐的兒子。”
“有照片嗎?我想看看他長什麼樣子。”
“有。”
葉霜槐過目不忘,瞥了眼負責人從抽屜裡拿出來的全家福,一共七口人,兩位老年人坐在最中央的方椅上,左側是一家三口,右側是一對夫妻。根據葉霜槐的觀察,右側夫妻中的男性與眼前的負責人長得一模一樣,隻不過稍顯年輕。那麼左側一家三口中的女性就是負責人口中的姐姐,那個看上去十七八歲的少年則是所謂的宋飛鵬。
他讓負責人將合照放回原位,又收回了催眠術。負責人驀地回神,思緒有一瞬間的放空,等到視線重新聚焦在麵前的青年身上,見對方淡淡一笑:“那這件事情就拜托您調查了,我先走了。”
負責人眼神微閃:“好,我知道了。”
…
晚上八點左右,有人敲響了葉霜槐房子的大門。葉霜槐披上黑袍,走到門口,見到了一張陌生的臉。男性,二十五六歲的年紀,臉部偏瘦,看上去不太健康。
“葉霜槐?大胡子讓我喊你過去。”
葉霜槐知道對方口中的‘大胡子’
指的是邵鴻光,他曾聽過038的那位女性這麼喊邵鴻光。葉霜槐順從地跟著年輕人上前,轉身關門的時候留了條門縫,順口詢問:“去哪裡?”
年輕人疑惑地揚了揚音調,“他沒跟你說嗎?”
葉霜槐:“沒有。”
年輕人哦了一聲,跟葉霜槐詳細解釋:“今天我們搞了個小party,本來你跟我們也不太熟,我們就沒叫你,不過大胡子說人多熱鬨,這不讓我過來把你也叫上嘛。你放心,我們這些人都很好相處的。”
葉霜槐說了聲好,便沒再詢問,而是安靜跟在年輕人的身後。他眼角的餘光會觀察周圍的建築,他在西街已經待了兩天,但大部分時間都在自己的房子裡,隻偶爾照顧照顧菜園裡的蔬菜。如今沿著西街房子間隙一路往西走的經曆還是第一回。
走了大概半個小時,兩側的燈光越來越弱,也逐漸變得寂靜無聲。
葉霜槐停下腳步,環視周圍。微弱的燈光下,他所在的地方被分割成兩塊完全不同的部分,左側偶爾有來自3號基地的探照燈燈光掠過,右側漆黑如深淵,沉悶緊張的氛圍之下仿佛藏著無數獠牙顯露的野獸。
他問:“還沒到嗎?”
前方埋頭疾行的年輕人站定身體,轉身。探照燈燈光掠過以後他的身體幾乎完美地融入了陰影之中,隻有很輕的聲音從角落裡飄出來:“到了。”
隨著兩個字落下,探照燈再次照射而來,原先年輕人站著的地方也被其他人取代。葉霜槐憑借著自己優越的視力看清楚了對方三人,也憑借自己的過目不忘認出了其中一人的身份——宋飛鵬。
他有些意外,沒想到竟然是宋飛鵬先找到了自己。
宋飛鵬上前一步細細觀察著葉霜槐,他輕歎了一口氣,眉目間透露出可惜。走到葉霜槐的麵前,抬手壓在青年的肩膀上,他遺憾道:“其實作為殉道者之一,能在任務中活著回來真的挺不容易的對吧?”
“可是誰讓你倒黴呢。”宋飛鵬聳了聳肩膀,“也怪我們,那天晚上八個殉道者,偏偏就偷了你院子裡的生菜。”
“又偏偏是你活著回來了,但凡換成其他任何一個人,都不會把這點事兒上報到綜合部門。”
“所以……你就當你在那次任務裡犧牲了吧。”
外甥似舅,宋飛鵬長得跟綜合部門那位負責人很像,他衝葉霜槐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驀地後退一步,對著他身邊的人說了一句:“交給你了,不管你是想用他吸引異生物體,還是其他,無所謂,隻要把他從這邊帶走就行。”
今天下午他收到舅舅的警告信息以後便迅速製定了一個葉霜槐因為偷挖生菜被發現而畏罪潛逃的計劃。這對於他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他雖然是普通人,可卻認識一個流浪的進化者。
流浪的進化者與3號基地內有歸屬的進化者不同,前者要麼是犯了事被其他區驅逐,要麼是看不上各區的行為選擇單打獨鬥的。而宋飛鵬認識的這個進化者名叫鞏盛,屬於犯了事的。
有很強的能力,性格也很豪爽,經常送他們一些可食用的異生物體。這對於一天到晚隻能吃蔬菜並且還不太能吃飽的普通人而言,無異於天上掉餡餅。宋飛鵬跟鞏盛認識了兩個月,吃了對方好幾頓烤肉,便也熟悉了,甚至經常偷挖3號基地菜園子裡的生菜用作烤肉的解膩產品。
鞏盛的長相偏匪氣,身材高大,右邊眉毛處有一個很明顯的十字疤痕,目光沉沉望過來時壓迫感十足。
他點頭:“行,那他我就帶走了。”
葉霜槐聽著宋飛和鞏盛的對話,手指將向下墜的黑袍重新拉上來,臨近秋日,夜晚的風涼了不止一個度。將自己裸露的皮膚遮擋好,他才緩緩開口:“你們在決定我的去留時,好像還沒有詢問過我的意見。”
“你的意見?那重要嗎?”宋飛鵬笑著反問。
——反正葉霜槐今晚注定背負著罪名從3號基地離開。
“那你們有沒有問過它的意見。”葉霜槐抬起手,瘦長的手指指向宋飛鵬和鞏盛的身後。
兩人下意識扭頭,隔著一片朦朧的黑暗對上了一雙閃爍著血腥氣的眼睛。
一隻異生物體竟然悄無聲息地跟在鞏盛的身後,一路來到了安全區的交界處,試圖尋找更多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