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心殿, 胤禛正在看弘書寫的敘功奏折。
奏折一上來先寫的不是個人功勞,而是對貿易新城的命名提議,以及對北海的更名提議。
“飲馬城?瀚海?”胤禛無語地瞟了一眼兒子,“你不如直接取名叫去病城、冠軍湖算了。”
飲馬瀚海、封狼居胥、西規大河、列郡祁連, 冠軍侯霍去病一生的功績寫照。而當時的瀚海據推測, 大概率就是如今的貝加爾湖。
弘書眼睛亮了亮:“唉,這個好, 又直白寓意又好, 不愧是皇阿瑪!就算取名都比我厲害!”他踮腳探頭, “皇阿瑪,我那倆名字不要了, 您在折子上幫我改改唄,把我那倆劃了, 改成您剛才取得。”
那態度特彆像小學生要求老師幫他把期末試卷上寫錯的答案改成對的。
胤禛沒忍住瞪他:“當奏折是什麼,還敢讓朕幫你改!”說完又瞪一眼,然後拿起朱筆將飲馬城圈起來,在旁邊寫上去病城,瀚海圈起來寫上冠軍湖,寫完後似是自言自語地道,“新城建成,終究要遷百姓過去,希望這個名字能保佑遷過去的百姓都無病無災、百歲無憂。”
雖然名字隻是隨口所說,但細細一想竟很合用, 所以他才不是因為兒子說他取得好才決定用這兩個名字的。
弘書有點壓製不住吐槽之魂, 雖然但是,霍去病好像一十多歲就……冠軍侯,對不起, 哐哐磕頭賠罪。
胤禛瞟了一眼兒子,沒有發現表情怪異之處,鬆了口氣,繼續看下麵的重點內容。
花了一會兒時間,總算將奏折內容看完,滿意的點點頭:“不錯,敘事清楚、有條有理、言之有物、公平公正。”
弘書嘿嘿笑道:“多謝皇阿瑪誇獎。”
胤禛道:“朕會將折子發給內閣和吏部,先由他們商議出個初步封賞來,馬上要封印,年前應該是來不及給他們論功行賞了。”
弘書知道朝廷的工作流程,並不在意:“兒臣明白。”
本來這就該退下了,胤禛卻道:“你留一留,去後麵看看你皇額娘,一會兒朕還要用你。”
“是。”弘書自忖也有段時日沒陪額娘了,這倒是個機會。
“兒臣給皇額娘請安,皇額娘萬福安康。”
烏拉那拉氏見到他很是驚喜,招手將他叫道身邊,一邊握著他的手臂摩挲,一邊細細打量他的身形,問道:“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可是有事?”
弘書挨著她坐下,道:“沒事,就是來見皇阿瑪,皇阿瑪說一會兒還有事要用我,讓我留一留,我就來看看您。”
“那就好。”烏拉那拉氏鬆了口氣,又心疼道,“這段時日是不是沒好好用膳,怎麼又瘦了些?”
當娘的都這麼親媽眼嗎?弘書感覺自己一點沒瘦啊,不過話不能這麼說:“兒子正在長身體啊,可能是個子高了所以顯得瘦?反正用膳是沒少用的,甚至每頓還吃的多了些,為這毓慶宮的嬤嬤還勸諫兒子,進食不能太多,要以七八分為宜呢。”
烏拉那拉氏聞言眉頭微微皺了皺,卻也沒說什麼,她雖然從來不管兒子用膳方麵,但宮裡確實一直有規矩,每餐進食不能太多,八分飽就足,不然不利於身體健康,人家嬤嬤勸諫是儘忠職守,不能說人家做錯了。
弘書當然也知道這一點,雖然他很想把這條奇葩規矩改掉,但奈何這規矩是順治定下的,要改也隻能等他當皇帝以後才有資格改,還得是那種已經大權在握的皇帝。
“兒子就告訴她,兒子吃的這些就是八分飽,如果她不信,我可以再吃兩分給她看。”
烏拉那拉氏噗嗤笑了,伸指頭戳他腦門:“調皮。”
弘書搖頭晃腦,言之鑿鑿:“兒子可不是調皮,兒子說的是實話,真的隻有八分飽!”
“好好好,額娘信了。”烏拉那拉氏忍俊不禁地道。
母子倆敘了一會兒家常,烏拉那拉氏突然道:“對了,弘書,你還記得你三舅母家的表妹嗎?”
三舅母家的表妹?弘書微微皺眉,搖了搖頭。
“再想想,小姑娘叫賽瑪,康熙六十年你皇阿瑪生辰之時,隨你三舅母一起來的那個小姑娘,當時才一歲,還叫你哥哥了。”
儘管有還算詳細的場景描述,弘書仍舊廢了一番力氣才從記憶的海洋中將表妹的樣子調出來:“想起來了,當時話都說不順溜,哥哥能叫成嘚嘚。”
烏拉那拉氏拍他:“促狹,人家那時還小呢。”
弘書聳聳肩,他隻是實話實說罷了,哪裡促狹,小孩子發音不準確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不過,額娘乾嘛突然提起這位?
烏拉那拉氏道:“前陣子你四舅母遞牌子入宮,說起你這個表妹,說是如今出落的很是水靈,性格也好,活潑俏皮,開朗率真,說話也風趣,常將你幾位舅母逗得開心。”
弘書聽了半天有點摸不著頭腦:“啊,那是不錯。”所以額娘跟他說這個是?
“你也覺得不錯吧。”烏拉那拉氏笑眯眯地道,“額娘也覺得她不錯,所以想年後將她接進宮住一段時日,陪陪我。”
“可以啊。”弘書點頭支持,沒覺得有什麼不對,深宮寂寞、後宮女子常年不見家人,偶爾召娘家晚輩入宮陪伴一番是很正常的事,也能昭示對娘家的看重與榮寵。
烏拉那拉氏作為時下女子,有這樣的想法並不奇怪,至於說召進宮的家中晚輩會不會是給阿瑪準備的,emmm……要是康熙朝和乾隆朝,還可以擔心一下這個問題,他阿瑪完全不可能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