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公子, 久等了,家中臨時有事,來晚一步, 見諒見諒。”弘暾不是擺架子, 先不說他不是那樣性格的人,蒲沅洲這事可是太子親自把他叫過去吩咐的, 他現在太子陣營的中堅力量, 敷衍什麼都不可能敷衍太子交代的事。
他是真的有事——他新婚才兩個多月的福晉有喜了!
蒲沅洲看著親切和藹、平易近人,明明是比自己還要小的年紀卻愣是笑出一臉褶子的怡親王世子, 很容易就判斷出他的開心是發自內心的, 心中的緊張立刻消散大半。
不愧是太子殿下,看重的人就是和那些眼高於頂、鼻孔朝天的權貴不同。
“沒有沒有,是在下來早了。”
兩方謙讓幾句後, 弘暾也不多廢話,同蒲鬆齡談起了出版事宜。
而蒲沅洲連連發出驚歎和疑問。
“版稅是什麼?”
“一次性印五萬冊嗎?!會不會太多了!”
“要請張大學士做序?!”
“太子殿下也要做序?!!”
“這是契書?!”
蒲沅洲看著那厚厚一疊, 少說也有上萬字的契書, 震驚從每個毛孔裡溢出來,他又不是沒見過契書, 那些契書幾百個字都算多了。
弘暾心情好,耐心地解答蒲沅洲每一個疑問和安撫他一驚一乍的情緒,其實有很多東西他也不是太了解,太子殿下雖儘力給他講清楚了, 但理解是一回事, 真正吃透這些新定義的意義又是另一回事。
而契書, “這是契書,卻也不是契書,太子殿下稱呼它為‘合同’, 目前算是一個試驗版。”說到試驗,弘暾忍不住笑了一下,“你來京城沒多久,可能不知道,太子殿下最是喜歡發明新事務,而每個新事物太子殿下都會儘可能的先做試驗,殿下說,隻有在實際運用中,才能發現這些新事務是否實用,發現它們的缺點和問題,然後針對性地進行修正和改進。”
蒲沅洲聽得眼睛發亮,從這一點看出,太子殿下至少不是一個乾綱獨斷、認為自己一切都對的儲君,也可以推出,殿下是個納諫如流、謹慎周密的人,有這樣的繼承人,蒲沅洲對未來頓時生出許多信心和希望。
弘暾看到他的表情,淺淺一笑:“你也不用擔心,此‘合同’雖是初試版,殿下卻也不會叫你承受因它本身發生問題帶來的損失。”他遞出一張紙,“這是一份單獨的協議,規定了隻要是因合同不規範和不完善所產生的所有損失,都有惠民書局給你家補齊。”
蒲沅洲怔怔接過,看著上麵那完全有利於他的條款,木訥的眨了眨眼,不知道該說什麼。在父親為曾祖之事奔走的這些年,他陪在身邊見識了不少那些商人‘在商言商’的嘴臉,和那些‘都是一樣’的製式契書,萬萬沒想到,今日還能看到這樣一份‘獨特’的契書。
不,不對,蒲沅洲驟然醒悟過來,他怎麼能拿那些商人和太子殿下相提並論,他們連給殿下守門都不配!
“怎麼簽?在這裡嗎?有沒有印泥,我按手印。”蒲沅洲東張西望地找筆。
弘暾攔住心急的人,笑道:“彆急,你家中應該還有長輩吧?這事你一個人可做不了主,還是先將這兩份合同拿回去,給家中去信說清楚,得了你長輩的允許,咱們再簽。”
想到他爹,蒲沅洲發熱的腦子瞬間冷靜下來。
怎麼辦,這封信送回去,他爹會看在太子殿下的麵子上給他留一條腿嗎?
有人擔心父親的愛不足夠給他留一條腿,有人卻覺得父親的愛太過沉甸甸。
沒錯,就是弘書。
“皇阿瑪,我真的沒事,就是被燎起了幾個泡,真不需要臥床休息!”弘書極力爭取下床自由。
胤禛瞪他:“你給朕老實躺著!太醫都說了,你吸入濃煙過多,若不好好將養,肺上恐會留下毛病!”
“我真沒……”弘書試圖講道理,他用濕帕子捂著鼻子呢,雖有吸入,但根本沒有太醫說的那麼嚴重,不信讓葉桂來看,葉桂肯定不會這般大題小做。
可惜胤禛根本不給他講道理的機會,威脅道:“你再鬨,朕就去告訴皇後,她的好兒子以太子之身親自去跑到火場裡去救火了。”
弘書瞬間噤聲,太子冊封禮後,來自長白山的紅豆杉樹皮被快馬加鞭送到京城,經韋高宜之手炮製成藥,開始給額娘治療。因為才開始,藥效可能發揮出來,額娘的狀態並沒有好多少,他實在不想額娘再拖著病體為他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