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旺劄勒多爾濟有異心, 但問他細節卻又含含糊糊說不清楚。
車布登班珠爾離開,尹繼善從內室出來。
弘書問他:“車臣汗王方才所言,你覺得可信嗎?”
尹繼善道:“若隻憑車臣汗王一番話, 奴才自然是不信的, 但殿下方才也感覺不對, 那隻能說明土謝圖汗部確實有些不對勁兒,車臣汗王可能是聽見一些風聲,隻有猜測、沒有實據。”
弘書點點頭,他也是這樣想的:“還按之前說的做,讓調查的人多注意著些。”
“是。”
尹繼善離開, 弘書又想了想, 覺得隻靠去病城那邊調查恐怕有些勢單力孤, 便吩咐道:“去通政司, 將近半年來和蒙古各部有關的奏折拿來。”
與蒙古相關的折子還真不少,弘書一一看過去, 將將看了一天才看完, 看完的同時,心中的想法也已成形,一揮而就寫成一道折子,讓人送去給楊炳元潤色記檔。
楊炳元拿著折子找過來,欲言又止:“殿下,這是要送去通政司嗎?”
“對。”弘書疑惑, “怎麼,有什麼不對?”他這折子沒涉及什麼敏感項啊。
“倒沒什麼不對。”楊炳元‘委婉’提醒,“就是,這是您的第三封奏疏,臣潤色過了, 是否要讓詹事府的諸位同僚先看看?”
忘了,他的三把火還沒燒完,弘書拍了下額頭:“瞧我,這幾日忙萬壽節都忙忘了。這樣,這折子先不送通政司,先放在你那兒,過段時間你再提醒我。”
楊炳元鬆了口氣,領命後高興離開。
不是覺得太子的奏疏有什麼問題,隻是這道奏疏裡談及的東西配不上太子殿下第三封奏疏的規格,和前兩道奏疏比起來,好像一口氣突然垮了下去。
弘書猜到了手下的想法,他也知道,如今裡裡外外、上上下下恐怕都在等他的第三封奏疏,想要看看在立法和成功阻止阿瑪之後,他這個太子還能扔下什麼炸彈。
——他的炸彈早就準備好了。
弘書從隱秘的角落裡取出那封早就寫成的奏疏,翻看一遍後,將它鄭重放在幾日後要商議的議程中。
“殿下,二十一爺到了。”
“請進來。”
“參見太子殿下。”允禧規規矩矩的行禮。
弘書無奈道:“說了多少次了,禧叔你不必多禮。”
允禧行完禮後就不複剛才的嚴正樣子,笑道:“禮不可廢。”然後在弘書說出下一句之前十分自覺地自己找地方坐下,道,“叫我來什麼事,你這幾日不是該很忙嗎。”
太子新立,又逢萬壽節,除了藩國使臣,蒙古各部的王公們來的也不少,這些人都得弘書親自接見。
“自然是有正事。”弘書道,“下一期周報的內容定下了嗎?”
“唉,我就知道,你這當上太子後,果然不把報社這點小產業放在心上了。”允禧裝模作樣的歎氣,“如今連自己定下的周報定稿日都不記得了,再過幾日恐怕要連我這個叔叔一塊忘了。”
“少來。”弘書道,“我不是才給你踅摸了個人才過去。”
說起這個允禧白眼就要翻上天:“那是你踅摸的嗎?那分明是你在【我】操辦的文會上撿的便宜!人家蒲公子本來就是衝著我來的,沒有你人家也會來找我,你截胡就算了,還好意思在這借花獻佛?”
說的有理哈,弘書心虛的摸摸鼻子,轉移話題:“咳,那什麼,蒲公子乾的怎麼樣?還有板橋先生,上次我的提議他考慮的怎麼樣,有沒有興趣來詹事府做筆帖式?”
雖然鄭板橋有大才,但他到底隻有一個秀才功名,弘書即便想要用他,也得遵循官場基本法,不可能上來就讓他做少詹事,隻能說是先讓人做個九品的筆帖式,先進入詹事府這個體係,以後再怎麼樣就好說了。
可惜,鄭板橋不愧是能在曆史上留下姓名的人。
允禧搖頭道:“板橋先生說他夫人新去,他如今無心仕途功名,隻想寄情於山水。況且,他如今不過秀才身份,承蒙殿下您看重,深感自身不足,還是想先考中進士,再來為您效力。板橋先生托我向您告辭,再過幾日,他便要和友人趕回揚州過年了。”
辯論文會已經結束,在弘書出現在文會現場、並對文人們表現出十足的親和與尊敬後,後續就已經沒有再繼續下去的必要。雖然這個結果和弘書最初的計劃有些出入,但他當初也沒想到自己忽然會被立為太子,隻能說,計劃趕不上變化,好在這一波聲望刷完之後,再加上朝廷一時半會兒還沒有定下要怎麼處置呂留良等人,《大義覺迷錄》又在他的蝴蝶下改變了不少,所以他阿瑪如今的名聲倒沒有被謠傳的更壞。
“唉,也罷,既然板橋先生不願,我也不能勉強。”弘書遺憾道,“一會兒我令人備些餞彆禮,禧叔你幫我捎給板橋先生,告訴他,我等他蟾宮折桂。”
允禧點頭答應:“至於蒲沅洲,他做的還不錯,到底是有些家學淵源在身的,不過我看得出,他還是更對作畫感興趣,恐怕不會長久留在報社。”
弘書對這一點倒不在意,讓蒲沅洲去報社,本也不過是看他對允禧頗為推崇,給他的一點兒報酬罷了——把《聊齋誌異》手稿送到自己麵前的報酬。
這兩人說完,剛才那茬成功岔過去,弘書便說起正事:“叫你過來,是我想換一換下一期的頭條……”
……
城南,一大早,韓苗把於萍家的門敲得梆梆響:“於嫂子,去買菜了!”
於萍匆匆來開門:“等我一會兒,妮兒昨兒夜裡有些不舒服,我才把她哄睡下,還沒收拾。”
“唉喲,要不要緊,要不要去醫館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