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 教化之道 雖然意外於莽鵠立的出麵……(2 / 2)

在疲憊中結束朝會,弘書甚至還沒來得及和尹繼善交代幾句,就被禮部尚書找到:“殿下,不知您年前哪日有空閒?臣好通知衍聖公準備。”

差點忘了!

弘書看朱意遠:“哪日有時間,或者哪日能挪出空閒來。”

貼身秘書朱意遠早已在心中翻過日程,從容回道:“二十六日,孝莊文皇後忌辰,您可以晚一個時辰出發,也能趕上吉時。”

弘書忍不住想捏眉心,不是他不尊敬這位已經故去的高祖母,實在是他這幾個月來參加的祭祀太多了,多到一聽見就太陽穴突突直跳的那種。

沒事,忍一忍,再忍一忍,也就這一次,以後就不用了。弘書微笑著說服自己,微笑地看向禮部尚書:“那就定在二十六日一早吧,介時孤直接從衍聖公府出發去昭西陵。”

禮部尚書覺得太子笑的有些怪怪的,不過既然已經得到答案,他也懶得探究,反正這是一場為太子養名造勢的政治秀,太子怎麼也不會給自己找麻煩。

二十六日,孔家在京的府邸,天還沒亮就已經燈火通明,下人們來來往往,在管事的指揮下將已經很乾淨的大門、道路、遊廊等再次從頭到尾擦拭了一遍。

天蒙蒙亮時,當代衍聖公孔傳鐸的嫡長孫孔廣棨已經帶人在路口處候著,和執行護衛工作的侍衛營首領麵麵相對。

“噠噠噠、噠噠噠。”

蹄鐵敲擊在青石板上的聲音由遠及近,所有人精神一震,整理儀容、斂容肅目,等那馬車小跑到麵前停下,孔廣棨就帶著人拜下去:“學生叩見太子殿下。”

一隻修長的手掀開車簾,弘書露出半張臉,穩穩坐在車內,笑道:“是孔公子啊,不必多禮,朱意遠,快去將孔公子扶起來。”

“謝殿下恩典。”孔廣棨並沒有表示不用,不過在朱意遠伸手過來時,隻是虛虛搭了一下,就利落地站起,側身相請,“殿下請。”

弘書看著似乎準備隨馬車走回去的孔廣棨,含笑邀請:“孔公子可願與孤同坐。”

“固所願也,不敢請耳。”

弘書看著眼前這個隻比他大了七八歲的少年人,所有人都知道,孔傳鐸活不長了,而他這次拖著病體也要入京,就是為了眼前的這位。

——孔傳鐸的嫡長子,也就是孔廣棨的父親,還沒等到承襲衍聖公之位就早逝,雖然作為嫡長孫,孔廣棨作為繼承人按說不該有什麼問題,但這世上哪有百分之百確定的事呢,你態度若不夠誠,朝廷就算不能廢除衍聖公的爵位,也總能找到理由拖延襲爵之事,甚至乾脆另找彆支承襲。這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宋金之時的三公並立可還在孔家的族譜上記得清清楚楚呢。

“聽說孔公子善詩文?”弘書隨意找了個話題。

“不敢當殿下一聲公子,學生字體和。”孔廣棨恭敬道,“不敢說善詩文,隻是與其他比起來,學生於詩文一項還算能過眼。”

弘書從善如流改了稱呼:“體和這就謙虛了……”

隨口聊了幾句詩文,對孔廣棨的性格有了初步的認識,弘書心中的計劃愈發完善,感覺到馬車慢下來,應該是到孔府了,便結束對話。

孔府不小,弘書下了馬車,就坐上轎子,一路被抬到孔傳鐸的院子裡。

而病重的孔傳鐸竟在院子裡等著,雖然是坐著,但這誠意也太足了。

眼看人腿都不能動還要讓下人扶著跪拜,弘書連忙上前,將人按住:“衍聖公莫要多禮,孤代皇阿瑪前來看望,如何能叫您再勞累。如今天冷,快,將衍聖公扶回屋內,莫要著涼了。”

等孔傳鐸在床上躺下,弘書才傳阿瑪的口諭例行賞賜,孔廣棨大禮替他爺爺接旨。

搞完這一套官方儀式,弘書才坐下來,親切地和孔傳鐸拉家常,等家常拉的差不多了,他開始不動聲色地朝自己想要的方向拐。

“……孔聖開講學教化之風,實在是古未有之的大功德,孤初聞時就神往不已,可惜不曾生在那個時代,未能親眼目睹孔聖的風姿,追隨孔聖成為那三千弟子中的一員……”

弘書滔滔不絕地表達著自己對孔子的尊崇與敬佩,孔傳鐸爺孫倆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畢竟這天下有誰會不推崇先祖呢,那可是聖人啊。

隨著弘書說的越多,孔傳鐸臉上的笑容越真摯,太子如此推崇先祖,若有他美言,那體和的事還不是手到擒來。

“…殿下如此,臣銘感五內…族內留存有《論語》漢刻本,雖不是先祖真跡,殿下若有興趣,臣令族中即刻送來京中……”

該說不說人家能當衍聖公呢,一番表忠心的話愣是說的清風霽月。

弘書微笑頷首,在他說完後,道:“這倒不必,即是漢刻本,想來保存不易,若要因孤有所損毀,孤可就成了罪人了。”

說完擺擺手,示意孔傳鐸不必多說。

“雖然不能得見孔聖風姿,但孔聖的教導長伴孤身,孤時常想著,夫子若能見到如今學子人人口頌《論語》的畫麵,是否會心懷安慰?”

“孤最開始覺得會,但等對夫子的生平了解愈深,孤愈覺得,夫子當不會如此膚淺,會隻滿足於學子口頌《論語》。”

看著因為他突然嚴肅起來的語氣而有些發蒙的孔傳鐸,弘書認真道:

“比起這個,孤以為,夫子會更想看到,天下學子人人致力於教化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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