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不太對,路振揚又忍不住開始多想:“嶽總督,你有沒有再問問那位留守的將領,那群人果然新得了武器,還偷襲了他嗎?”
直白的質疑,嶽鐘琪竟有些習慣了,穩重地道:“臣私下已問過許多人,確定那群人得了新兵器,也確實偷襲了大部隊。路指揮使若是不信,在下可以將當時遭受偷襲的兵都叫過來。”
“哼。”路振揚沒說信不信,隻問,“嶽將軍經驗豐富,不如說說現在這人突然不見了是為什麼。”
嶽鐘琪也奇怪,他們才抵達的那幾天,外圍的探哨還時不時被騷擾偷襲,但某天過後,那群匪徒仿佛突然消失了一般,不僅不主動出現了,甚至帶著大軍出去拉網式的排查,也沒有找到一個人。
他隻能說道:“或許是那群匪徒知道了大軍到來的消息,明白螳臂擋不了車,偷偷跑了。”
不得不承認的是,這個可能性還真的不小。
弘書若有所思道:“若真是如此,那說明這股匪徒背後應當沒有其他牽扯,隻是單純逃竄聚集起來的山匪。”
“殿下所言有……”嶽鐘琪正想附和。
忽然帳外傳來稟報聲:“報!將軍,偵察營來報,有暗哨被拔除!”
嶽鐘琪謔地站起,剛要邁步又忍住,看向弘書:“殿下。”
弘書起身,將頭盔戴上:“走。”
……
“日木大人,殺了對方四個,咱們有兩個沒回來。”
日木赤爾後槽牙緊咬,麵部僵硬一瞬,然後什麼也沒說地轉身:“走,按計劃行事。”頓了頓,又壓低聲音說了一句,“像以前一樣,儘量保全自己。”
……
弘書幾人來到暗哨死亡的地點,看著眼前了無生息的哨兵,弘書沉默了一下,撫胸微微致意。
嶽鐘琪心底一暖,上前蹲下,順手幫哨兵整理了一下遺容,然後查看傷口,以平靜的口吻道:“應當是從後勒住脖子,然後一刀正中心臟,瞬間斃命。”
很常見的死法,常見於偵查哨之間互相偷襲。
弘書也蹲下身,仔細查看傷口,看著看著,他忽然皺起眉:“有些不對。”
嶽鐘琪和路振揚幾乎同時出口:“哪裡不對?”
一個疑惑,一個懷疑。
弘書沒心思計較這些小節,道:“刀口不對,你們看,這裡,傷口明顯一下變寬了,這裡,傷口又一下變窄了。這說明,對方用的匕首,刀刃處應當是有兩個層次,而且刀刃寬度是呈急劇縮小態的。”
嶽鐘琪和路振揚仔細一看,發現果然如此。
“這種設計倒是新鮮,頭一次見。嶽總督,難道是四川這邊的新花樣?”路振揚問道。
嶽鐘琪搖頭:“不是,軍中用的都是製式,至於民間,這邊的百姓連鐵鍋、菜刀都少有,更彆說去琢磨這些了。”
四川至今也沒發現幾個鐵礦,鐵全靠從外麵買,價格可不低。再說還有官府管控,民間自研的可能性很小。
弘書道:“不是咱們這裡的,應該是外國的。”
“外國?”嶽鐘琪和路振揚再次默契發聲。
嫌棄的看了對方一眼,路振揚問道:“殿下的意思是,這是西洋的?”
也不對,皇上早就將境內的西洋人都拘在京城不令他們離開了,而幾個對外港口進來的西洋貨,都要經過官方檢查,像這種東西,要麼被官方收了,要麼就落在了高門大戶裡,不可能千裡迢迢落到這川南的匪徒手裡。
路振揚還在想,嶽鐘琪開口道:“難道有人在雲南邊境走私,恰好被這群匪徒遇上,搶來的?”
想想可能性還真不低,彆以為現在沒有走私,實際上,不管在什麼時代,都有人為了利益乾走私。雲南那邊越過邊境走私的並不少,走私的主要商品不是彆的,而是茶葉。在此時,茶葉名聲早已遠傳歐洲,是那邊貴族追捧的商品之一,西歐不少國家都提出過想要交易茶樹苗,但不論是哪一朝,都拒絕了。西方國家自然不可能乖乖當韭菜被割,多少年了,從來沒放棄過通過各種辦法偷茶樹苗,由此而來,走私的需求自然旺盛。
弘書先回答嶽鐘琪的猜測:“有可能。”然後回答路振揚,“不是西洋的,孤瞧著,這樣式有些像廓爾喀人曾經進獻的,莫臥兒帝國那邊的匕首樣式。”
“莫臥兒帝國?!”第三次默契的嶽鐘琪和路振揚理都沒理彼此,專注地看著太子。
弘書點點頭。
莫臥兒帝國,印度的前身。
此時,英國人應該已經闖入那片土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