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江,秦輕上一世的死對頭。
細數兩人之間的不對付,何止針鋒相對,幾乎可以用你死我活來形容。
秦輕至今還記得,最開始,是他剛入行的那會兒。
那時秦輕還隻是個跟著藝人到處跑的經紀人,寇江已經從電視台跳槽到視頻平台做節目製片。
某次飯局,寇江在飯桌上頻頻對秦輕帶的一個年輕女藝人示好,又是要聯係方式又是接連敬酒,女藝人察覺不對,人慫又害怕,就悄悄聯係秦輕,讓秦輕來酒店接她。
秦輕去了,順利接到人。
寇江站在酒店門口的停車位旁,叼著根煙,暮色下、霓虹裡,警告地眯眼。
那天之後,女藝人又被寇江接連電話騷擾,煩不勝煩,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就問秦輕。
秦輕那時入行沒多久,處事還不夠圓滑,覺得寇江那節目都錄完了,以後也不會遇到了,就讓女藝人直接把寇江拉黑。
女藝人照做了,秦輕工作忙,很快把這事和寇江一起拋到了腦後。
卻不想過了沒多久,女藝人還是和寇江勾搭上了,心甘情願的那種。
於是拉黑的鍋,自然就扣到了秦輕身上。
不但要他背,還讓他付出了些不大不小的代價。
其實這種事,放在染缸一樣的娛樂圈,都是小得不能再小的瑣碎。
秦輕自己都沒多放在心上,隻當是職業階段的一種經曆,吃個教訓,長個記性。
誰能想到,在之後往上爬的崎嶇裡,總能時不時遇到寇江。
等停下來,喘口氣,回望從前,才發現已經和寇江走到了水火不容的程度。
而寇江,也在多年勢如水火的關係中,把秦輕當做眼中釘、心頭恨。
如今,兩人都重生了。
秦輕是不懂這重生的機製和概率到底是怎麼樣的,竟然能讓他們兩個死對頭都重生一次。
但略一揣摩,覺得至少重生後,兩人的目標截然不同。
秦輕是徹底放過了自己,不想再有什麼野心往上爬了,隻想過點平靜的生活,安安心心、高高興興。
再進娛樂圈做回本行,不過是為了暫時的生計,長遠來說,他沒有繼續在這行做下去的打算,如果能考上大學,畢業後大概率也是做其他行業,混成一個朝九晚五的普通人。
很明顯,寇江野心尤在,甚至更有想法。
隻看他如今大學畢業,沒去電視台,直接來大平台實習,就能窺見一斑。
因為上一世,寇江就在一個又一個飯局上舉杯歎過,說後悔一畢業就進電視台,蹉跎浪費了太多年,如果早進大平台,肯定早就做出成績了。
如今可不就直接進了平台公司。
想必不用多久,就能憑著經驗、能力和手腕,還有重生者的天然優勢,大展拳腳。
其實秦輕是希望寇江能專注逆襲的,最好能在施展抱負前,回顧總結一下自己的上一世,去糟粕取精華,一路往上。
這樣寇江至少能知道,當年的一些爭鋒,有多沒必要,一些前生的舊事,該放下還是要放下。
也能明白,不要在不相乾的人和事上浪費時間。
進而醒悟,如今的秦輕隻有十八歲,撐死了是個助理,兩人八竿子打不著,沒威脅無交集,不用多在意。
當然,這些都是秦輕站在他自己的立場上替寇江做出的“理性規劃”,寇江自己心裡是怎麼想的,他根本不清楚。
而寇江那性格,重生後倒是半點沒變,還是那麼的囂張跋扈、目中無人。
會直接上來喊人名字,還要做出一番自以為是的腦殘警告。
這次既然遇見了,寇江應該也不會輕易“放過”他。
這還沒多久的平靜生活,就要被這同樣重生的死對頭,臨時打破了。
秦輕暗想,他至少得有個心理準備。
至於彆的……
秦輕剝著探班送來的荔枝,邊吃邊想:他反正隻想順順心心地過過日子,不想再有什麼你死我活、爾虞我詐了,他如今也隻是個普通助理。
寇江要不嫌浪費時間,一定要在那逆襲的道路上走偏幾步,為過去那點恩怨在他這兒討點便宜,他也不介意抽點時間奉陪一下。
退一萬步說,他如今根本沒野心,不高興了還能辭職換工作。
像當初離家北上一樣直接離開,愛他媽誰誰。
總而言之,千金難買順心高興,都重生了,當然是怎麼舒服怎麼過。
秦輕邊想邊吃荔枝。
一不留神吃快了,遭到旁邊崔火火的抗議。
“哎!哎!”
秦輕抬眼,崔火火滿臉緊張,看看秦輕剝荔枝的速度,再看看剩下不多的荔枝:“我,我才吃了五個。”
“你剝太快了吧!”
秦輕笑,把手裡白嫩嫩的荔枝遞給崔火火:“出了個神,沒留意,你吃吧。”
崔火火沒客氣,接過,好奇:“你怎麼剝得這麼快?”
秦輕抽紙擦手,“剝多了,練出來的。”
或許是因為寇江的出現,回憶了點前生過往,提到剝荔枝,就下意識想起從前。
有一年他得罪了一個大人物,點兒背,怎麼也找不到關係擺平,隻能自己卑躬屈膝地去求饒。
那人就故意整他,說要吃荔枝,讓他剝荔枝,一麻袋的那種。
秦輕為此差點把大拇指剝禿,也是那次之後,知道荔枝怎麼剝最快。
說到底,無論是什麼經驗,除非彆人教,自己會的,基本都是親身經曆出來的。
如今的秦輕,已經不想再經曆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了,哪怕隻是剝個荔枝。
這時,崔火火遞了個剝了半邊殼的荔枝肉過來,“我跟你開玩笑的,荔枝多的是。”
秦輕伸手接。
崔火火吃得開心,直揚眉:“他們探班帶了超多,不夠再去拿嘛,反正我們老板有麵子。”
秦輕笑,果肉塞|進嘴裡。
是了,差點忘了,他如今可是蘇老板的助理。
寇江一個小小的實習生,如今想動他,還真不太容易。
——
當天,為期幾日的戶外錄製終於結束。
蘇之賀為工作忍了幾天的熱,憋了幾天的火,終於在節目組宣布結束的時候,露出了一副厭世、這倒黴天愛特麼誰誰的高貴冷豔臉。
人剛回涼棚裡,就拿冰往臉上貼,站在風扇下,撥了平台那老總的電話,罵道:“申總,我麻煩你,下次有這種救場的活兒,您高抬貴手機,想起誰也彆想起我。”
電話公放,那頭的申總千恩萬謝,又賠著笑,喊:“哥,我喊你一聲哥,賀哥。”
“滾蛋。”蘇之賀罵道:“賀哥也是你喊的。”
又道:“你舒服啊,辦公室裡吹空調,車裡吹空調,演播廳吹空調,要不要到我這兒來看看?”
“你多舒服,我等會兒還要自己拿腿走半個小時才能回車上。”
“我要不要給你看看,現在室外多少度!?”
申總:“爺爺,你是我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