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豐收節, 蒙克一家6口過得比往年要舒服多了!
小麥粉篩出來後直接放到瓦罐裡,要吃的時候加一點水就能吃了。
生麵粉不能吃需要弄熟再吃?他們沒有這個概念, 而且這可是麵粉啊!弄熟的香味會引來大麻煩的!
這麼細膩的小麥麵粉生吃已經是很美味的食物了!
蛋全部煮熟了,躲在下麵隨時可以剝來吃。
土豆也是,為了減少香味,他們是直接和洗乾淨的碎肉一起埋在土裡燒熟的。
土豆和泥土以及草木灰一起直接被鏟到“安全屋”裡去,肉則是當場吃掉!
往年的獸潮可沒有這麼豐盛的食物,曬乾的雜草才是他們的食物——就是蒙克為了掩人耳目帶回來的雜草乾。
貧民窟裡的人年年都會在獸潮來臨前儘可能地收集雜草乾,因此蒙克扛著兩大袋的雜草乾回來,並沒有引起過多目光的注視。
躲在加深的“安全屋”裡,擁有了這麼多食物的蒙克一家人,甚至生出了一抹幸福的安逸。
但這種安逸,並未持續多長時間。
魔獸來了, 屠殺開始了。
因為這座城市被拋棄了,所以沒有任何超凡力量能幫助他們抵抗魔獸。
最先變成魔獸口中食物的,是那些和往年一樣出來準備渾水摸魚的小混混們。
他們並不知道貴族老爺、貴族們的護衛和守城軍都已經跑了, 還以為那些人正在和魔獸戰鬥。
還以為今年的獸潮會和往年一樣,要再過幾天才會嚴重起來。
平民們不清楚獸潮的具體時間,因為沒人會告訴他們。
但是每年在豐收節前後, 出於安全的謹慎考慮, 他們都會將每一天當成獸潮來過。
這一天他們也和往常一樣,提早吃了飯正想躲進“安全屋”,但是巨大的陰影從上而下地籠罩了下來。
巨大的陰影讓人下意識地以為天氣由晴轉雨天了, 然而一抬頭——
“金幣女神!那是什麼?!”
遮天蔽日的身影讓所有人都忍不住睜大了雙眼。
“昂————”咆哮聲從上萬米的高空咆哮而來。
帶著巨大威壓,幾乎所有人都下意思蹲下身子捂住耳朵,然而還是被吹得東倒西歪。
有剛懂事的孩子好奇地睜大了眼睛:“媽媽,那是什麼啊?”轉頭卻看到他的母親因為驚懼而扭曲的五官。
她不敢置信地喃喃道:“獸、獸潮……”恐懼讓這位母親突然有了力量, 抱起孩子就跑。
“快跑!是獸潮!”
“發生了什麼?!天呐!獸潮怎麼會來得這麼快?!!”
“快跑!獸潮來了來了!還是獸潮啊!”
那無數的飛行魔獸,就像是遮天蔽日的死亡陰影,讓整個小城市瞬間陷入了混亂和惶恐。
“咚——咚——咚——”
最高級的警報發出,沉悶的巨響在每個人的耳邊炸開。
“昂——”
“昂昂昂——”
“吼——”
無數的鳴叫和獸吼從四麵八方傳來,原本對“天黑了”不在意的人也跟著動靜一抬頭,就被眼前的這一幕驚呆了。
魔獸,鋪天蓋地的魔獸,到處都是魔獸,打頭陣的是飛行魔獸,無數的飛行魔獸像密密麻麻的烏雲,由遠而近地靠近,將黑暗和死亡的氣息帶了過來。
“有、有魔獸啊……”
眾人飛快地開始逃跑。
傍晚還有一些光線,太陽還沒有徹底下山,因此大部分的人隻是剛下工不久。
跑的隻是中產階級以上有錢有能力的人,絕大部分會和很多平民接觸到一起的,還夠不到那個階級。
因此整個城市,還和往日一樣正常地運轉著。
沒有人發現這個城市中上層已經全部跑路了。
而貴族老爺們顯然也不會刻意來通知他們。
沒有必要。
這些人,從未被高高在上的貴族們放在眼裡過。
或者說,他們留下才是最優解。
獸潮是因為魔獸食物短缺跑出來找食物吃,因此如果它們吃不到足夠的食物,就會進行找。
順著食物(人類)的香氣往大城市聚集。
越大的城市,武裝力量會更多。
但這並不一定能和魔獸形成對抗的力量。
魔獸太多了,多到就連傳奇都沒辦法。
禁咒能毀滅一座城市,但總不能為了抵抗這群魔獸順手將城市一起毀滅了吧!
因此,最安全也是最方便的方法就是讓這群平民和奴隸自生自滅。
雖然對於他們來說有些殘酷,但對大部分來說,這才是最好的。
弱肉強食,要怪,就隻能怪他們自己為什麼這麼懶惰這麼弱小了!
漠拉爾的獸潮比其他地方要晚一些,豐收節了之後才開始,但結果是沒什麼變化的。
——獸潮一旦開始,就是充滿了血腥和哀嚎的煉獄。
來不及藏起來的幾乎是瞬間就被魔獸撕了個粉碎,碎塊和鮮血染紅了整個城市。
人們尖叫著,痛苦地求饒、哀嚎……
然而一切都沒有用。
魔獸隻要食物,沒有憐憫。
“噓,不要哭,不能哭……”約翰捂著弟弟妹妹的嘴巴,用最小聲的氣音說著。
他們算是比較幸運的,剛收拾完吃完飯,還沒來得及享受吃飽的幸福,就聽到了動靜。
一家六口當機立斷,什麼東西都不要地就跳進了洞裡。
就在他們蓋上木板的瞬間——
“啊啊啊啊——快跑,珍妮快啊——”
是鄰居的聲音,是鄰居嬸嬸的慘叫聲。
來不及加固的安全屋幾乎沒有任何的隔音效果,因此能清晰地聽到慘叫聲和肉.體被撕裂的動靜。
約翰一家人緊緊地抱在一起,他們惶惶不安,恐懼地身體似乎都失去了知覺。
但他們沒有叫喊,也沒有發出任何的動靜。
安靜,要保持安靜,被發現的話——
會死!
他們不想死。雖然活著很難,但搞不好死了更難。
起碼活著的世界是他們熟悉的,繼續熬著吧,熬著……
一家人不敢動彈,因為吃飽了飯,所以他們可以堅持很久。
鋪天蓋地的魔獸湧到了城市裡麵,頭三天,是慘烈的屠殺。
漠拉爾很小,但也有2萬多的平民和五六萬的奴隸。
除了那些長得好能賣上價格的奴隸被帶走了,剩下的都被當做食物留給了魔獸。
獸潮裡的魔獸不止是肉食魔獸,食草的魔獸也有很多,因為魔獸被魔力影響著,躁動不安的情緒放大了魔獸對危險的感知,食肉動物們極大地渴求著肉食和鮮血,而食草魔獸們害怕自己會淪為食物,它們是最早衝出來的。
而且人類的城市裡有很多食物,土豆、大米、小麥、紅薯、玉米、燕麥……
肉食魔獸吃人,它們就去翻找糧食,總之比待在森林裡要好!
但食草魔獸並不代表無害。
人類在魔獸麵前,太脆弱了。
這場獸潮,對漠拉爾城市的平民和奴隸來說,就是一場碾壓式的屠殺。
跑得稍微慢一些的就會被殺掉,就算藏起來,也不一定能活到最後。
蒙克一家呆呆地藏在地下,眼睛閉起來——即便他們待在地下什麼也看不到,但他們還是把眼睛閉起來了,好像這樣就能當做一切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耳朵用手或者泥土和草堵起來——耳朵很難受,很疼,但比用手捂住的效果好了不少。
他們依偎在一起,好像死了一樣,呼吸得很輕,一天也發不出多少動靜,隻有在餓得受不了了,口渴得不行了,才慢慢地、小心地抓一些食物放在嘴裡,但不會去咀嚼,因為害怕發出聲音。
如果可以的話,他們恨不得自己的心跳聲和呼吸都消失掉!
家裡亂糟糟的,他們的家隻是由一堆泥土、稻草、河邊撿來的石頭和木頭搭建成的一個可以遮風避雨的房子,還是很勉強的那種。
因此不具備任何的防護作用,隨便誰都能衝進來,而隻要衝進來,就能衝淩亂的房間擺設明白一切。
幸運地是——一直到獸潮的第五天,都沒有魔獸和慌不擇路的人跑進來。
但是蒙克的警惕和恐懼卻沒有因此消失,反而更多了——他們呼吸不了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他們呼吸得越來越困難,用力地吸氣、喘氣,都有一種呼吸不過來的感覺,明明已經很用力,但就是難受,整個人都是暈乎乎的,昏昏沉沉得厲害。
蒙克的腦子裡想到了東西,又好像什麼都沒想。
但或許是命運女神眷顧,在暈死過去的前幾分鐘,他想到了去年鄰居一家的死亡現場。
他們一家沒有被魔獸挖出來吃掉,也沒有被混混搶劫後殺掉,他們死在了安全屋。
地洞不是地窖,沒有支撐固定條件的地洞,就是真的地洞!
隻是一個挖了個坑,人跳進去、食物放進去,將土鋪在木板上,然後在掉下去後用手一點點挪動平移著木板覆蓋洞口的土坑。
因為他們不僅要防獸潮,從魔獸的牙齒和利爪中活下來,同樣地要從同類的貪婪裡活下來。
地洞是是不能固定的,如果被人摸清的話,全家的生命都會有危險。
因此,每年的地洞都是現挖的。
蒙克仔細對比著今年和往年的不同,試圖找到原因。
地下的空氣很差,而且也很少,他們不懂什麼是氧氣,看知道在地下待久了會死,開一個小洞會好一些。
現在的安全地洞是在之前的基礎上挖深的,之前的地洞裡有一個通向外麵的細細的小洞。
對了,是那個小洞!
蒙克像是被正確答案戳中了腦門,整個激動地談了起來,他找了一根長長的雜草,用它“粗壯”的莖葉去捅,一開始很順利,但緊接著,雜草顯然無法再前進了。
它好像被堵住了。
逃下來的時候很慌亂,這個地洞甚至是還沒完全挖好的,土洞的周圍還有很多的土,大概是魔獸奔跑咆哮時弄出的動靜讓土掉進了原本用來輸入空氣的小洞裡,將洞堵死了。
找到了正確原因的蒙克急了一腦門的汗,缺氧讓他整個人都是昏昏沉沉渾渾噩噩的,狀態十分糟糕。
十幾歲的少年身材很是瘦弱單薄,他的個頭不高,因此得墊著腳尖去操作,加上缺氧的難受,他的身體晃了一下,眼看著要倒下,一隻手撐住了他。
是蒙克的大姐。
蒙克的父母情況不太好,為了給四個孩子留下生機,他們更早地違抗著求生地本能開始憋氣,雖然每次都在最後關頭在求生欲的作用下開始呼吸,但他們的情況十分糟糕。
蒙克的弟弟和妹妹更小,需要的氧氣量雖然也要少一些,但小孩子的體質更弱,他們是最先暈過去的。
目前蒙克的情況算是最好的了,其次是蒙克的大姐。
她也暈得厲害,但是感覺到了蒙克搖搖晃晃地站起身,雖然不太清楚弟弟要乾什麼,但是身為大姐的責任讓她強撐著咬牙維持著清醒。
至少、至少要讓蒙克活下來,至少要讓他活下來!
琳達用自己的身體支撐起了蒙克,蒙克靠著姐姐,挑出雜草裡又粗又長的部分,然後搓成硬邦邦的麻花辮朝洞口一點點捅去。
如果這也不行的話,那就隻能冒險將木板移開了,雖然這樣很危險,但這是唯一能活下去的辦法!
好在幸運女神沒有徹底拋棄蒙克一家,洞口並沒有堵死,看似柔弱的雜草也在最關鍵的時刻爆發出強大的力量。=
活下來了!
蒙克對著洞口猛地吸了兩口氣,恢複了一些清明,扶著姐姐吸氣後,又和姐姐一起依次將父母和弟弟妹妹抱起來。
缺氧的危機總算是解決了。
但獸潮隻過去了幾天,他們的安全依舊是未知數。
六人依舊是依偎著抱在一起,時不時去通一通小孔,確保一直有空氣能湧進來,但不知道白天與黑夜,對外麵一無所知的他們,依然能清楚地知道——獸潮還沒有結束!遠遠沒有。
那些地震一樣的動靜、魔獸越來越焦躁的嘶吼,就是最好的證據。
蒙克靠著自己肚子饑餓的次數計算時間,他總是在挨餓,因此他們的挨餓是要挨餓到身體疼得不行了,才能算“1”次。
大概半天的樣子。
餓“1”次就抓一指甲蓋的麵粉,再摳一個大拇指那麼多的土豆,這些就能足夠維持基本的生命了。
獸潮不知道要持續多長時間,他們必須要省著點,再省著點。
至於那些蛋,他們隻有在餓10個“1”次時,才會拿出來,一人一小口,那就是算做“1”次了。
蒙克很喜歡吃蛋黃,鬆軟的蛋黃口感有些像麵粉,沙沙的,很綿密,但是比麵粉更香更好吃!
蒙克在心裡有了一個新的夢想——以後他要努力賺錢,每天都要給家裡買一個蛋!
多麼幸福的夢想啊!
但在這麼夢想出現後,蒙克的夢想就破碎了。
“吼——”
“嗷——”
有兩隻魔獸或者更多的魔獸為了搶奪食物打起來了。
漠拉爾本就不是一個人口很多的大城市,不僅人口少,奴隸數量也沒有優勢,而這次獸潮圍攻漠拉爾的數量是總人口的數十倍、甚至是數百倍。
最早趕來的魔獸們
飽餐了一頓,但後來的魔獸們就沒有這麼幸運了。
有漏網之魚,但和一開始相比,差得太遠了。
而且獸潮中各種各樣的魔獸都有,每年獸潮到了中後期,魔獸內部也會打上不少的架,食物食物食物——
贏的魔獸填飽肚子,輸的魔獸成為食物,再正常不過的自然規律了。
因此有魔獸打架不是什麼新鮮事,但蒙克一家倒黴地波及了。
房子被打塌掉,沒關係,他們在地下,壓不著!
但打架的兩隻魔獸裡有一直能使用土係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