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皮膚白,浴袍也是白的,便映得唇色更紅。除此之外,渾身上下唯一的豔色是脖頸間的一條紅繩,才洇過水,濃得像化開的胭脂膏,底下的墜子看不清,被浴袍領子交疊著遮嚴實了。
唐岫能感覺到他的目光,隱隱覺得灼人,耳根也發起燙來。
宋修筠生了一雙很美的眼睛,眼睫穠密,眼尾瘦長,霜天秋月似的,照在人臉上,會讓人不自覺地生出幾分自慚形穢,隻好垂著眼簾。
腳趾也不由自主地再次動工,在塑料拖鞋裡蹭過,發出一聲細小的“啾”,惹得身前的莫奈猛回頭,屁顛屁顛跑回她腳邊。
宋修筠這才反應過來,出於禮貌,飛快把目光從她臉上移開。
短暫的冷場過後,他輕咳一聲,開口:“抱歉,來之前沒有提前和你打一聲招呼,下次我會注意……這是你姥爺讓我給你帶的寵物零食,它剛才叫得厲害,我就自作主張拆了一袋。”
“沒關係沒關係,你不用道歉……”唐岫沒料到他這麼正式地道歉,反而讓她過意不去,然而話還沒說完,就感覺到小腿上劃過一道溫熱而又熟悉的觸感,猛地低頭。
她剛才出來時太急,沒來得及用毛巾擦乾,莫奈正在舔她小腿上緩緩往下淌的水珠。這是它的習慣,之前家裡沒有彆人,唐岫也就慣著它。
然而此刻,小狗很勤快,舔得很熱情,肉粉色的舌頭帶起一道又一道麻癢的水痕,唐岫條件反射地繃緊雙腿。
等她意識到麵前站著的是誰時,心下再次倒吸一口涼氣,熱流從腳底板“轟”地躥上頭頂,臉一下子紅透。
成何體統,成何體統……莫奈!!!
唐岫腳邊小狗的動作太大,尾巴搖得跟螺旋槳似的,宋修筠想刻意忽略過去也難。
她的皮膚還熏著洗過澡後淡淡的粉紅色,膝蓋和腳踝尤其豔麗,透明的水珠沿著勻稱的小腿線條蜿蜒滑落,一如午後他見過的那支亭亭玉立的荷。
手指一碰,就會顫巍巍地晃動起來。
隻是此刻粉瓣上的水珠除了濺落在地外,剩餘的被舌頭卷儘,舔舐乾淨,在肌膚上留下淡淡的濕意。
雨裛紅蕖冉冉香。
宋修筠在怔忡之際,腦海裡隻剩下這句詩,呼吸不自覺收緊了。
好在隻是片刻失神,他反應過來時,喉結欲蓋彌彰地滑動,很快彎下腰,避開她惹眼的腿,把手裡的寵物零食遞過去,問小狗:“要吃嗎?”
唐岫正愁不知道該怎麼脫身,見狀趕忙開口:“莫奈,去吃吧,這個叔叔給的可以吃。”
莫奈聽到自己的名字,這才停下它不知羞的動作,仰頭看向她,睜著懵懂的水靈靈的大眼睛。
唐岫把它領回家幾個月之後就開始給小狗做拒食訓練了,知道它一時半會兒不會吃陌生人的食物,隻好半跪下來,對麵前的人伸出手,輕聲道:“給我吧。”
宋修筠抬眼時注意到她臉頰上的緋紅,有些歉然,遞過零食便站起了身,把空間讓回給她:“樓下還有些東西沒搬完,我再下去一趟。”
“嗯,好。”唐岫求之不得,抬頭看他一眼,把零食遞到小狗嘴邊。
莫奈這個缺心眼這下懂了,抬起前腿搭上她的腕,張開嘴“哼哧哼哧”啃了起來。
直到宋修筠把門帶上,唐岫才回過頭,伸手捧住小狗的圓臉,惡狠狠地薅了一把它棕色的卷毛:“莫奈!你害死我了!你知道他是誰嗎?吐出來,不準吃了!”
作者有話要說: 宋老師表麵上:坐懷不亂。
實際上:雨裛紅蕖冉冉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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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唐·房玄齡《晉書·王羲之傳》
[2]唐·杜甫《狂夫》:“風含翠篠娟娟淨,雨裛紅蕖冉冉香。”翠篠即綠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