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小鹿斑比(2 / 2)

所有人皆是一愣,連路煬都不自主抬起頭朝講台望去。

其實這消息來的並不意外。

那天計算機室之後,齊青樂在教導處當場承認了自己散播的事,包括推鍋給路煬種種。

應中——或者說彌勒佛是個不太傳統的教導主任,對於身體上的衝突矛盾,隻要程度不嚴重,他懲罰力度向來不大,大都是檢討書與口頭教育為主。

但一旦涉及口頭言語上的人生攻擊、亦或者私下惡意排擠與冷暴力,程度就會尤為的重。

因此那天夜裡,去完教導處交代完所有,齊青樂就直接被叫來家長帶了回去,直至今日一周過去都沒再露過臉。

所有人都以為他是被停課回家反省了,唯獨沒想到居然直接被勸退開除了。

“你們這群小兔崽子呢年紀不大但心思多,老師是過來人,都清楚,所以我簡單說兩句,”

班主任推了推眼鏡,燈光由上至下打落,銀絲鏡框折射出一道冰冷的光線。

“謠言止於智者,在事實不曾露麵之前,任何的誇大其詞都叫揣測,而語言是柄沒有撤回選項的刀;所以好奇可以問,困惑可以追尋真相,唯獨不要把自己變成一個被偏見與狹隘所困住、人雲亦雲的人。”

班主任聲音平直無波,音量甚至稱不上大,至少不如往日訓人那樣清晰洪亮。

但所有人都在這一刻都齊齊停住動作,空氣間安靜的連隔壁班老師說話的聲音都聽得一清二楚。

“良言一句三冬暖,惡語傷人六月寒。”

班主任在滿室的寂靜內,淡淡道:“我希望我們不但是個優秀的人,也會是一

個善良的人。”

·

清晨秋雨仿佛是個轉季信號,接下來幾天氣溫直線下降。

齊青樂來校收拾東西那天,號稱全三班最身強體壯的武子鳴也終於抵抗不住瑟瑟寒風,打著噴嚏裹上了外套。

大概率是為了避開與三班的接觸,齊青樂是在晚自習跟著家長一起來的。

許棉楓作為與他同寢的室友,得到班主任的許可後消失了足足一節課。

直至天邊日落西沉,最後一抹紅霞也被黢黑所替代時,他才終於回到了教室。

“他走了嗎?”

距離講台最近的文委方佩佩率先問道。

許棉楓點了點頭,神色間談不上高興也說不上惆悵,更多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

他欲言又止地杵在門口好半晌後,才艱澀開口道:“他讓我轉告大家,就是……謝謝照顧,之前的事情很抱歉。”

一時之間三班所有人神色各異,有擰眉不屑的,也有五味雜陳的。

高二分班迄今一個月半,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

這個年紀又恰好是最容易結交友人融入集體的時候,數周的相處早就足夠稱兄道弟半敞心扉。

齊青樂在班上雖然沒有特彆算中心人物,但畢竟成績前茅,又是學委,除卻上周突如其來的惡意扭曲,他在大多數人印象裡,其實是個還算好相處的人。

也正因如此,真相傳開那天,有人其實是不相信的。

其中就包括與齊青樂從高一便在同一班、關係最好的許棉楓。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宋達托著下巴半是嘲弄的嗤笑一聲,似乎還想再說,但在窺見許棉楓的神色後,還是歎了口氣把話咽了回去。

許棉楓抬步回位,站定後卻沒坐下,而是垂眸看向路煬。

路煬正塞著耳機做題,英語聽力在耳邊流淌,他隨意往空格裡填了個C,才摘下耳機抬眼問:“有事?”

“……齊青樂委托我轉交給你一封信,”

許棉楓從兜裡掏出一個方正信封遞給路煬,斟酌著語氣道:“他說是有話想跟你說,但不知道怎麼當麵告訴你。”

路煬麵不改色地眯了下眼。

這年頭還會寫信的人少之又少,與許棉楓那張皺巴到起毛邊的“道歉信”不同,齊青樂格外正式的裝進了純白封殼中。

此刻大概是因為揣在兜裡的緣故,邊緣四角微微褶皺,窗外燈光盈盈灑入,照出正麵白底黑字的三個字。

——致路煬。

“當然!你不想收也沒事兒,我回頭再退還給他……”

許棉楓話音未落,路煬突然保持著虎口夾筆的動作將信封接過。

少年神色平靜冷淡,窺不出絲毫情緒。

隻見他將信封隨手往桌肚裡一放,淡淡道:“知道了。”

許棉楓怔怔地站在桌邊,直至頭頂劃過上課鈴,四麵八方腳步紛亂一片之後,他才像回過神一般,突兀而不明就裡地喃喃

了句:

“……謝謝你啊。”

路煬瞥了許棉楓一眼,

沒說話,

而是將耳機重新塞回耳朵。

他沒問謝什麼,也不在意許棉楓對齊青樂的滋味有多麼五味雜陳。

人隻要活著就總會有告彆,或欣然雀躍,或憤懣感慨。

但最終,都會在時間的長河中,化作無法述之於口的悵然。

等路煬再翻出這封信時,已經是隔天自習下課回寢的事了。

他原本並沒有打算帶回寢室,畢竟那時收下僅是處於對許棉楓的禮貌,至於信上內容寫了什麼,齊青樂又有什麼話想對他說,路煬並不關心。

事實上倘若不是體育課的那次意外,他大概率直到高二結束,都未必會跟齊青樂有太多接觸。因此此刻也很難對這位昔日同窗生出多餘的情緒。

——即便計算機室真相揭露那刻有過星點火苗的憤怒,事到如今也早就化作虛無,連半點煙灰都不剩下。

如果非要找出點什麼,大概就是荒謬了。

但萬萬沒想到下課時隨手往書包中放習題冊時,會一不小心將其一並帶了回來。

時值深夜十一點,其實還算不上太晚,但架不住應中熄燈時間早。

路煬回來的路上稍微耽擱了會兒,關門後隻來得及衝了個澡,甚至連頭發都沒來得及吹乾,燈光與供電係統便分毫不差的齊齊停歇。

好在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路煬放下斷了電的吹風機,毫不慌亂地借著手機的光走到桌前,擰亮充電式台燈,淺淡米黃的光線驟然亮起,將桌麵兩側堆疊成塔的書本、以及洗澡前被他隨手丟在桌邊的信封直接照亮。

經過長達一天的重壓,許棉楓掏出時的褶皺死角已然重歸平整,隻餘下一點很淺的印子,勉強提醒著昨日許棉楓遞來時說的話。

——不知道怎麼當麵告訴你。

窗外夜色凜然,皓月被層層陰雲遮擋在後,隻能勉強從縫隙中漏點月光,以此彰示自己的存在。

但不等灑入塵土大地,便又被吹拂而來的晚風帶著厚雲遮了個徹底。

路煬捏著信封猶豫片刻,直至發梢水滴垂落直麵,將中央僅有的三個字暈出一層淺淺水墨時,他才終於動作緩慢地揭開了封口。

出乎意料的是信紙不大,且僅有一張。

燈光穿透背麵,密集的字跡彙聚於中央,一時間居然看不出長短。

路煬略微眯了下,指尖剛要將對折攤開,房門陡然咚咚兩聲被人敲響。

緊接著是賀止休略顯急促的聲音:“鄰居,睡了嗎?”

“……”

路煬略微一頓,下意識看了眼時間——23:05。

距離熄燈時間都過了五分鐘。

不知怎的,路煬莫名想起昨天班會上三班群裡的那串順口溜般的調侃,一股很莫名的情緒阻止了他應答的欲望。

就在他剛準備擰滅燈裝睡的時候,桌旁手機上,賀止休那串極具辨識度的備

注名陡然躍然至微信列表上方。

路煬麵無表情地瞅著了兩眼,頃刻後才捎帶猶疑地點開。

-能勞煩借件衣服麼?

-突然停電又斷水

-我快裸奔了

603門前。

賀止休渾身濕漉地裹著浴巾,杵在走廊上等了足足好一會兒,也沒能等來對麵的動靜。他眯了下眼,正欲轉身回屋時,手機陡然一震。

-表裡不一小鹿斑比:我的太小,你穿不下

-裸著

<hrsize=1/>作者有話要說

小鹿斑比:記仇.jpg

昨天忘記祝大家端午安康了!今天補上,假期快樂!=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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