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 暖手寶(1 / 2)

沾著邪/教甜辣醬的一整盒白切雞最終還是吃完了,連帶小分裝盒的醬汁都一滴不剩被挖空。

路煬收拾完東西抵達教室時,晚自習都過去大半截。

班主任正坐在講台後邊批改作業,不等路煬開口,對方先一步敏銳地抬起頭:“你好點了?”

路煬愣了愣。

“賀止休說你晚上吃太多鬨肚子了,沒事吧?”班主任扶著眼鏡慰問:“還疼的話提前回寢室休息也可以,今晚應該沒有老師要來占課。”

三班寂靜無聲,餘光中僅有遠處的賀止休依然支著下巴朝這頭望來。

路煬視線瞟過去時,倆人目光在空中無聲交錯,相撞。

“沒事了,”路煬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撥了下鏡框,應了賀止休替他胡扯的借口:“估計天冷了,有點著涼鬨的。喝點熱水緩緩就行。”

班主任見他臉色沒太大變化,便點了點頭,揮手放人進去了。

大概是臨近期中的緣故,為了拉高緊張感,今天各科老師作業布置的尤為心狠手辣。

這會兒所有人都端坐在位置上埋頭苦寫,連平日自習時總無法避免的小動靜,此刻也徹底消失的無影無蹤。

隻餘筆尖刮過紙張與書本翻頁發出的沙沙響聲。

路煬跨過走道抵達座位,正欲伸出手拉開椅子,一旁支著下巴凝視著他半天的賀止休率先伸出手,替他將椅子往後一拉。

甚至還拿起了不知何時放在放在座位上頭的,一個長方形粉色小枕頭。

路煬盯著粉色小枕頭,眼底很清晰地寫著“什麼玩意兒”五個字。

“文藝委員的暖手寶,寄放在咱們這兒充電,說是作為報酬可以借給我們暖一暖,”

四麵八方太安靜,賀止休甕聲甕氣也有點清楚,於是他朝前傾身,衝路煬用起氣身說:“我尋思著你應該會回來,夜裡那麼冷,椅子那麼凍,我用它給你暖暖。”

暖暖是真的暖暖。

路煬在野草亭裡陪著慘遭失戀的發小吹了近乎二十分鐘的冷風,即便周遭有宿舍樓作為抵禦,今天也恰好是個難得晴朗地豔陽天,已然不可避免地被吹得渾身發冷。

尤其是夕陽下沉,夜幕攀升,荒地廢墟氣溫極速下跌之後。

離開時,路煬捏住白切雞空盒的指尖都凍僵了。

此時陡然坐下,熱乎的暖意透過校褲單薄布料傳來,路煬不自覺地長吐了口氣。

他還沒來得緩過神,就覺手背被人輕輕一碰。

熟悉氣息漂浮而來,路煬心臟一蹦,潛意識就要縮回手。

“這麼凍?”

賀止休立時眉峰一皺,眼底正欲湊上前求表揚求誇讚的戲謔之色都被直接壓了回去,當即將暖手寶往路煬手中一塞,低著聲音小聲問:

“我發現你這人是不是很怕冷呢,路煬煬?”

“……”

路煬動了動唇,忽然發現時至今日,當初無比抗拒

的路煬煬三個字他已經快習慣了。

周遭萬籟俱寂,講台上班主任尚還端坐。

路煬暗暗深吸一口氣,壓在暖手寶下的手指不動聲色地攏了攏,蹦出兩個冷淡的字:“一般。”

“這還一般,”賀止休眸子一眯,指尖沾著方才染上的寒意輕輕摩挲,“差點兒以為摸著冰塊了。”

路煬努力跟煩人的心跳做搏鬥,一時沒過腦,無比順口地蹦出:“那你彆摸。”

這話一出,倆人同時了愣在座位上。

有風從走廊刮過,緊閉的後門微微晃動,發出沉悶的震動。

不知過了多久,賀止休終於回過神,他眨著眼正欲說點什麼,路煬陡然將手中的暖手寶往他懷裡一丟,拉著椅子就朝前挪了幾分。

“不要了?”賀止休不由問。

“沒空捂,”路煬邊說邊抽出作業。

賀止休一抬眼,還沒來得及再開口,目光陡然在路煬黑發下地耳朵尖定住。

——隻見那向來瓷白冷淡的麵龐邊緣此刻隱約沾著一抹很細微的紅,循著頭頂冷白光線,被黑發零落遮蓋。

如果不是距離近,這麼清淺的色調未必會被人發現。

一時間賀止休正欲脫口的話都卡殼在了心中,某種難以言描的癢意在他心底抓撓著,迫使他悄然靠近。

正當要越過楚河漢界,遠處的班主任忽地抬頭:“宋達也還沒好麼?”

路煬頓了頓,餘光在賀止休身上一掃,鎮定地說:“嗯,他說感覺有點像腸胃炎了,所以先回寢室躺著去了,如果還難受再去醫務室掛水。”

沒人會質疑學霸話裡的真實性,尤其這個學霸平日□□,成績非但穩定,還一騎絕塵的仿佛天生從智商上就甩了其他人一截。

班主任頓時不疑有他,點了點頭,又順帶借此囑咐了全班幾句天冷要多穿衣服和秋褲,以免著涼感冒。

等再次安靜下來後,賀止休才支著下巴低聲說:

“本來還擔心扯個拉肚子之類的原因會不會有點太誇張,要是沒一會兒你們就回來了不就尷尬了——不過現在看來,似乎還不太夠?”

路煬不動聲色地屈指一揉耳朵,淡淡道:“畢竟準備了那麼久,夠他難受兩天了。”

賀止休一眨不眨地盯著指縫間漏出的耳朵尖,莫名生出也想揉一揉的衝動。

他不自在地彆過視線,風馬牛不相及地問了句:“他喜歡隔壁小花很久了麼?”

路煬沒怎麼關注過這個,聞言下意識回憶起來,頃刻後才說:“應該有小半年了吧。”

賀止休顯然沒料到這麼久,怔了下才若有所思道:“那兩天怕是不太夠了。”

他頓了頓,又問,“哭了麼?”

“嗯。”

“嚎啕大哭麼?”

“……”路煬揉著耳朵的動作都停下了,眨著眼道:“又不是三歲小孩,不至於嚎啕。”

賀止休露出一絲意外:“沒有?”

路煬搖了搖頭。

雖然宋達說到最後依然沒忍住低著頭哭了出來,但平日裡咋咋呼呼的人,真的傷心了又出奇的安靜。

除了開始的哽咽與哭罵之外,幾乎沒再發出任何聲音。

“那聽起來比嚎啕大哭還要嚴重,”

賀止休突然說。

路煬沒說話。

“傷心的時候能哭出聲才是好事兒,哭不出聲,光流淚,隻能說還憋著出不去,”

賀止休拔下暖手寶的充電線,往路煬手邊一擱:“不過畢竟喜歡了那麼久,傷心也是難免的,換成我估計也好不到哪兒去。”

暖烘烘的熱意如烤火般飄來,路煬在聽見最後一句話時不由自主地用餘光掃了下賀止休,鬼使神差地問了句:“你有經驗?”

“目前還沒有,”

賀止休半垂這樣撥弄著桌上的筆,許久後又意有所指般,低低補了句:“不過以後就不知道了。”

路煬眸色一動,沒有接腔,而是翻開沒寫完的作業。

落筆時,身邊的賀止休突然又問:“你覺得這個暖和麼?”

暖手寶充滿了電,這會兒如沸水般,無需靠近就跟個湯婆子似得烘手。

畢竟是文藝委員的東西,路煬不好評價說人家不好,何況剛剛還沾了人家的熱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