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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悅和梁特助很快離開。
夜深了,屋內重歸安靜。
茶幾上散落著未喝完的一次性茶杯，葉嘉開始收拾殘局。
自始至終，屋內隻有他一人忙碌的聲音。
一扇屏風之隔，偶有窸窸窣窣的翻頁聲。
沈知韞在看策劃書。
葉嘉輕輕挑了眉,接了杯熱水送進去。
沈知韞聽見腳步聲,抬了下頭,淡淡道：“放旁邊吧。”
“好。”
床頭櫃上除了果盤、水杯,還有一個花瓶，花瓶裡插著新鮮百合。
葉嘉放下水杯,指尖漫不經心的撥了撥百合花柔嫩的葉片,他長身玉立,襯衣束在皮帶下,腰線窄瘦流利，氣質格外的溫和、好說話。
兩人各做各的事,互不乾擾。
沈知韞便在這樣的環境下,開了口：“葉助理。”
“嗯？”葉嘉道。
“你知不知道這是檔什麼樣的綜藝。”沈知韞語氣冷淡,依舊低頭看著策劃書。
葉嘉點頭,“我知道，節目性質與為公司揚名並不衝突。”
“所以你做這一切都是為了公司？”沈知韞冷笑著放下策劃書,問他：“我爸給了你多少錢，你這麼為他賣命。”
葉嘉笑著說：“沈總是位很有人格魅力的人。”
“你倒是信任他,就怕你是被人賣了還給人數錢。”沈知韞說完，直接把策劃書丟到他眼前,“啪”的一聲響,策劃書攤開在床頭櫃上，顯示著一頁資料。
第*天遊戲環節，五組嘉賓投骰子。
骰子點數加起來最小的成員組,需十指交扣完成下一環節遊戲。
“哦，”葉嘉眸光定了定，又自然的收回視線，“這樣啊。”
什麼叫‘這樣啊’？
沈知韞險些被他氣笑，不明白他怎麼就對沈父這麼信任。
這一晚上憋得氣比人生這些年加起來都要多，本就惡劣不馴的大少爺徹底被惹毛，眉眼壓低，一身難掩的戾氣。
這種破綜藝跟賣.身有什麼——
“不能牽手嗎？”葉嘉詢問的看向他，語氣柔和。
沈知韞頓時定住，一動不動的：“……什麼？”
“這檔節目可能有很多類似環節，”葉嘉解釋道，“你在意的話，我會跟節目組提一提。”
“提什麼？”
“不牽手的事。”
沈知韞又靜了。
葉嘉站在床邊，專注的看著他，漆黑眼眸被柔和燈光點綴的細碎、盈潤，像浸在水裡的玻璃珠。
沈知韞嗓子莫名有些啞，喉結上下滾了滾，道：“……我無所謂。”
“是嗎？”葉嘉隱隱挑了下唇，端起水壺，去澆陽台邊的盆栽：“我也無所謂。”
他眼底有些笑意，覺得小沈同誌純潔的可愛，等真上綜藝了，估計還有的磨。
隻是這笑意沒過多久，便僵在了臉上。
掌心傳來溫熱的觸感，一碰即離。
葉嘉瞳孔顫了顫，愕然回過頭——
身後，沈知韞單手插著兜，身形削瘦挺拔，陰影自他身上灑落，濃稠又幽暗。他有意無意的將葉嘉堵在狹窄逼仄的櫃台前，頓了頓，去捉他的手。
“提前練習一下，”葉嘉靜靜站著原地，垂著眼，任由他帶著幾分試探的觸碰。半晌，他張了張口，正要說話，又聽見沈知韞漫不經心的說：“對了，你彆誤會。”
“……誤會什麼？”葉嘉看向他。
“我的意思是，“沈知韞笑得很壞，像頭年輕氣盛的亞獸，惡劣地逼近他，挺直的鼻梁幾乎與他觸碰，壞心眼的拖長了語調，慢悠悠道：“——葉助理，我是直男。”
“劇本歸劇本，你彆當真。”
葉嘉緩緩眯了下眼睛，看著自己還被緊緊捉著的右手，安靜片刻，忽地一笑。
這一笑如寒冰乍破，春暖花開。
沈知韞緊盯著他唇邊翹起的弧度，看的莫名心癢癢。
“您多慮了。”眼底的愉悅隨著葉嘉下一句話驟然消失。
“沈少，”葉嘉說，“其實我也已經結婚了。”
空氣霎時陷入死寂。
耳邊唯餘空調扇葉的嗡鳴。
沈知韞瞳孔緊縮，捉著他右手的大掌同時泛起青筋，用力的如同鋼筋鐵骨，驚怒交加，“你——”什麼？！
葉嘉卻似全無察覺，不慌不忙掙開他的束縛，淺淺笑道：“劇本歸劇本，您也彆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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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韞似乎徹底被他惹到了。
接下來準備綜藝開拍的一整周，他都冷冷的做自己的事，偶爾葉嘉在屋裡幫他疊衣服、照顧花花草草時，一轉身，便能看見對方投來的沉鬱注視。
可他要是出聲詢問，沈知韞又會淡淡轉過頭，用一種生硬的語氣說沒事。
渾身低氣壓到，梁特助再也不敢來隨意探病。
因為要拍綜藝，兩人便在醫院留了幾天。
貴賓房總歸有錢就能住，再加上沈知韞失憶的症狀，也需要隨時觀察情況。
時間就這麼一天天流逝，距離綜藝開拍還有兩天時，雲錦苑的房子也收拾了出來，不該存在的東西都被梁特助打包帶走，等待重見天日的一天。
當晚，沈知韞在浴室洗澡。
葉嘉在陽台上撥通了郝悅的電話。
夜風清涼，九月份的天氣秋高氣爽，舒適宜人，城市夜空漆黑，星辰幾近於無。
葉嘉撐著陽台的鐵藝架，將這幾天的事刪刪減減，大致和郝悅聊了聊。
郝悅在電話裡笑得花枝亂顫：“你怎麼想的……結婚了還來參加戀愛綜藝，這可不合邏輯。”
“我和他說一切為了公司。”葉嘉也笑。
郝悅問：“沈總沒懷疑？”
“沒有，”葉嘉歎道，“不過應該是生
氣了，這幾天都不搭理我。”
郝悅笑得更厲害，“隱婚參加戀愛綜藝，我們這些知情人就算了，沈總那裡你這行為妥妥的綠茶一個。”
“綠茶就綠茶吧，總不能讓他離開海市。”葉嘉道。
郝悅：“放心，節目策劃是彭明明和佳然他們，劇本我檢查過，沒什麼問題。其他小組那邊我也提了提你和沈總想低調處事的意思，都是人精，不會越界。”
“不過你得注意點，彆在沈總麵前露陷。你們組可從來不是什麼實習戀人組，正兒八經的夫夫組，外頭不少觀眾期待你們呢。”
“我會想辦法。”
“好，其他就沒什麼了，後天見。”
“後天見。”葉嘉笑了笑，郝悅和他默契非凡，她來執導戀愛綜藝，是大材小用了。
不過除了她，葉嘉也信不過彆人。
掛斷電話，葉嘉在原地吹了會兒冷風，捋清拍節目的思緒後，準備回房。
他轉過身，隔著陽台透明的推拉門，與屋內神情晦暗的沈知韞對上了視線。
沈知韞剛洗完澡，一身清爽的水汽，頭發濕漉漉的滴著水，麵無表情地後退一步，看著推門走進來的葉嘉。
“跟誰打電話呢？”他不冷不淡地問。
葉嘉笑道：“你找我有事嗎？”
避而不談的姿態讓人不由產生一些聯想。
“葉助理，你最好搞清楚自己的身份，”沈知韞語氣發冷，“綜藝開拍在即，不要節外生枝。”
葉嘉含蓄地問：“節外生枝是指……”
“我不管你結沒結婚，簽了合同就要有基本的職業操守，”沈知韞居高臨下地盯著他，一字一頓：“——節目錄製期間，彆再跟他聯係。”
原來是這樣的節外生枝。
葉嘉摩挲著手裡的手機，緩緩點下頭：“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