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玦都快哭了,“表哥,對不起。”
他也不想的。
就在這時,房內走出一道身影,清潤的嗓音響起,“三皇嫂不見了嗎?”
沈玦看過去,見到薛雲欽後頓了頓,他正暗道對方怎麼在這,接著又看見幾位大臣陸續從他身後顯出身形。
原是在房內議事。
薛時野並未理會薛雲欽,而是瞥了眼沈玦,滿身戾氣翻湧,壓都壓不住,血色在嚴重浮現,漸漸蔓延。
沈玦心頭大駭,瞬間頭皮發麻,不知所措起來。
他隻見過一次他這個表哥發瘋的樣子,至今想起來都有種血液倒湧的感覺。
就是這樣的眼神,形似瘋魔,嗜殺之氣撲麵而來,似要將所見之人撕碎,對方立在宮門前渾身浴血的場麵與修羅無異。
沈玦隻覺喉嚨像是被一隻大掌扼住,即使這麼多年過去,他果然還是忘不了那個樣子的表哥。
就在沈玦快要被腦海中的回憶淹沒,沉浸在那血腥到堪稱荒誕的一幕時,他聽到耳邊傳來的聲音。語調低緩,尾音略啞,似在壓抑著什麼情緒。
“在哪不見的。”
這看似平靜的語氣,沈玦卻不敢有半分耽擱,急忙說道:“表嫂說要給你買東西,我們就進了一家玉器鋪子,結果……”
結果他因為那點毫無意義的勝負欲,就把人給弄丟了。
沈玦掩麵,儘量控製自己的聲音不讓自己哭出來,“暗衛那邊也沒有消息。”
都怪他。
薛時野眼眸微闔,將眼底的暴虐之色壓下,理智卻猶如正受到瘋狂拉扯,似瀕臨崩潰的邊緣,腦海裡無數畫麵閃過。
沈玦反應也很快。
他知道現在表哥應該還沒到那份上,但要是再找不到表嫂,那可就真完了。
“表哥,我現在就帶你過去,謝景也不見了,應該會沒事的。”他說完就急匆匆往外去,準備帶路。
薛時野大步跟上,衣訣翻飛間,將身後一乾人等拋下。
沈玦之前是因為放心謝景和暗衛,才安心跟著那掌櫃走的,而薛時野亦十分清楚暗衛的能力,倘若他們都護不住,沈玦在不在作用也不大。
果然,剛出驛站,暗衛就送來了消息。
原是安連奚不甚中了迷香,對方以王妃作為要挾,他們不敢輕舉妄動,依舊隱在暗中。明麵上是謝景對著那些人緊追不舍。
沈玦沒想到會是這個發展。
他就說,有暗衛在,謝景也跟隨在側,怎麼會出現意外。
張總管立馬接口,“這就派人下去查封那家鋪子。”
這種時候,他們都要表現得機靈點了。
薛時野和沈玦則前往暗衛說的地點過去。
沈玦平日裡最是話多的一個人,全程都沒敢開口說一句話,因為擔心自己一開口就會被表哥滅口。他隻能在心裡祈禱那些人千萬是衝著薛時野來的,至少在看到後者時,動手的
人不會輕易對安連奚動手。
安連奚此刻仍是昏迷狀態,他是全然沒有防備的?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他原本在那個玉器鋪子裡四處巡視,但都沒有看起來可以用來送人的。
這是他第一次送給薛時野的東西,安連奚想重視一點,起碼要表明他的態度。
沈玦剛被掌櫃叫走,他就看到西麵牆壁上一塊通體銀白的玉石,好像並未被打磨過,一整塊放在那裡。
安連奚幾乎是一眼便看中了那塊玉石,接著就朝角落走過去,而後他就聞到了一陣香氣。
那香氣絲絲縷縷往他鼻子裡鑽,安連奚的腦子當即就陷入一片混沌之中,意識也變得模糊。
刹那間,一道黑影籠罩了他,好像是從牆麵中撕開的一道口子,頃刻侵襲向他。
安連奚最後隻聽到謝景喊了他一聲,便徹底昏了過去。
再次聽到聲音時,安連奚腦子像是被什麼東西敲打過一樣,一股鈍痛感盤旋著,耳邊是踢踢踏踏的馬蹄聲——他正在一輛馬車上,身上的冪籬不知落到了哪裡。
‘綁架’兩個字瞬間進入安連奚的腦海。
車子行進得並不算平穩安連奚身上被一根繩子綁縛住,不時就被撞擊得東倒西歪,他努力往車壁上靠坐起來。
又是一下,額頭磕到了車壁。
安連奚發出‘嘶’的一聲。
好痛。
他這是在哪。
薛時野……
知道他不見了嗎。
安連奚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薛時野。
好像隻有要他在,便什麼事都沒有了。
但是薛時野沒有出現。
安連奚聽到外麵獵獵風聲中傳來幾道粗獷的話音。
“裡麵那個是醒了吧。”
“應該是,也該醒了……這麼點藥都能暈這麼久。”
安連奚屏息凝神。
外麵的人還在說話,聲音有些嘈雜,卻不是剛才的兩道聲音。
“他娘的。”
“那小子怎麼這麼能耐,追了那麼久。”
要知道他們可是騎著馬,就是這樣,後麵那個人還能用輕功對著他們窮追不舍。
馬車又不知跑出去多遠,隻聽那聲音罵道:“他還是人嗎?”
“聽說是個將軍,從將軍手底下搶人,說出去咱們也有麵子,這單接得不虧!”
安連奚靜靜聽著。
將軍……
謝景!
是了,他被迷暈的時候,謝景也是在的。
這些人知道謝景的身份居然都不怕,而且應該是受了什麼吩咐,特意來抓他的。
是什麼人……安連奚思來想去也沒有頭緒,緊接著,腦中靈光一閃,這些人不會是想用他來威脅薛時野的吧。
安連奚繼續默默去聽,卻沒聽見他們提起薛時野半句,反而是想趁機對謝景動手。
“停——”
馬車猛地停下,安連奚受到慣性倏然往前栽
去,整個人撲倒了下去。
外麵?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謝景的聲音很冷,“把人放了。”
他盯視著眼前的一群烏合之眾,看著不像是刺客,倒像是悍匪。
那麼,這些人抓安連奚做什麼?
“放人?嗬嗬,做夢。”
為首的男人高壯,扛著一把大刀,“我孫老二抓的人還沒有放出去的。”
孫老二,朝廷通緝榜上的要犯。謝景曾有耳聞,他掃視一圈,手握上了腰間的佩劍,麵無表情的臉上鋒芒畢現。
這群人皆是些茹毛飲血之輩,專門接些□□的單子。
然,這次孫老二接的單子要的卻是活口,將其指定送到一個地方便可獲黃金萬兩,出手之闊綽即使是他也有些震驚。
原本他隻要把人送到地方即可,但身後跟著的小尾巴實在煩人。
孫老二生得膀大腰圓,一臉的絡腮胡。他此時看著謝景,眼中凶光畢現,抬起鋼刀手指一彈,刀身便震顫著發出嗡鳴。
“就拿你開刀吧。”
孫老二粗粗的嗓音響起,原本他對這一單唯一的不滿之處就是不能見血,既然這個人急著來送死,他不介意送這人下去見閻王。
謝景眸色一凜,手背青筋浮現,就要把抽劍,卻在下一秒停下了動作。
來了。
謝景指節一鬆。
孫老二在看到他準備拔劍時就已目露興奮,忽然又見謝景一副要繳械投降,放棄抵抗的樣子,驀地興致缺缺起來。
“呸,老子就說小白臉當什麼將軍,趕緊回你老娘懷裡吃奶去。”
孫老二滿嘴汙言穢語,粗魯地一甩手上鋼刀,猛地落地。隨著他的動作,大刀深深/插/進了地裡,隻留一個刀柄,準備赤手空拳就把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打得連媽都不認識。
謝景冷眼掃去,卻是忽然一側身。
破空聲傳來,利箭自後方急射而出。
孫老二看到他動作的一瞬也下意識警惕,不料竟被一隻急速射來的利箭戳進了眼睛,淒厲的慘叫聲劃破天際,“啊——”
“大哥!”
“大哥——!”
駿馬揚蹄之聲漸漸響起,暗衛悄然出現,將此處圍得密不透風。而孫老二則滿手鮮血地捂著被刺穿的眼睛,透過血霧看向來人。
高頭大馬上,玄色的身影單手挽弓,又是一箭拉至滿弦。
孫老二瞪大僅剩的一隻眼,想也不想就抓住旁邊一個湊上來觀察他傷勢的人的衣領,猛地往自己身前一擋。
鮮血四濺。
麵前是手下眼睛暴凸,死不瞑目的驚恐表情。
孫老二被血濺了滿身,眼神一低,隻見銀色的箭尖穿心而過,直抵他的胸口,再深一厘他也會……
懼意悄然湧現,孫老二倏然丟開手下,去拿身側鋼刀準備格擋下一箭,這個過程所用的時間並不少。
但當孫老二提起鋼刀再抬眼看去時,男人銳利的目光盯著他,似在看著一個死物
,隻是拉著弓沒有下一步動作。
孫老二強忍著眼睛的刺痛,朝身後眾人吼,形狀癲狂,“上,快給我上!殺了他!”
其他人麵麵相覷,遠遠看到了後麵追趕而來的大批人馬,全都心生退意。
孫老二眼珠子一轉,就要往後麵的馬車跑去,那道玄色的身影卻比他更快,一個閃身便掠至車前,仿佛鬼魅一般。
竟然是個絕世高手,孫老二頓住,前所未有的恐懼襲上心頭。他向後退了半步,接著就被一把劍抵上了脖子。
一道咬牙切齒的聲音自身後響起,“就是你這垃圾,敢綁我表嫂?▋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沈玦麵容陰寒,滿臉的戾氣。
真該死!
脖子隱滲出血跡,孫老二噤若寒蟬,再看去時,剛才那個氣勢駭人的黑衣男已經進了馬車。
車外的喊殺聲清晰傳進車裡,安連奚心如擂鼓,他勉強又坐了起來,眼神片刻不離車簾,隻等著它被掀開的刹那。
當光線透過被撩開的縫隙照射進來,安連奚目光凝聚在那勾動著簾子的那隻手上。
心跳倏地漏了一拍。
王爺……
安連奚喉間一動,朝外喚了一聲,“薛時野!”
高大的身軀入內,將他的視野儘皆占據著,薛時野那張俊美的臉上此刻似帶了一種近乎妖異的情緒,顯出幾分癲狂之色。
安連奚驀然便想到了那日蒙著他眼睛的薛時野,此時對方的狀態很是不對。
“薛時野……”
薛時野靠近他。
下一秒,安連奚就被薛時野猛地擁入了懷中,後怕感近乎將他淹沒。那種珍視之物被奪,心臟像是撕裂一般,密密麻麻的痛楚席卷著薛時野的一顆心,將他擊得殘破不堪。
安連奚喊他:“薛時野。”
身上的繩子被解開,他仰起頭,雙手捧住薛時野的臉,直直望入他眼底,聲音微顫,“薛時野……你說過,不嚇我的。”
眼底的血色漸漸退去,薛時野深深凝視他,視線倏爾凝滯住。
安連奚的額間先前磕在車壁上留下了一點紅痕,落在眼中尤為醒目。
薛時野呼吸一深,周身氣息又要不穩。
安連奚忽然抱住他,“薛時野。”
少頃,他感覺自己被摟住。
薛時野的聲音終於響了起來,嘶啞得不成樣子,“你無事……”
安連奚猛點頭,“我沒事,我沒事。”
“受傷了。”薛時野又說,聲音都放輕了,似乎還在後怕著什麼。
安連奚:“隻是撞了一下。”
良久,又是一聲。
“疼嗎?”
“不疼,”安連奚停了停,“其他地方有點疼。”
比起額頭,他身上更多地方因為被撞到而產生的疼痛,應該也磕得不輕。
薛時野嗓音一沉,“我看看。”
安連奚拉住對方伸過來就要扯他衣服的手,“這裡怎
麼看啊……”
馬車狹小不說,何況隨著天色暗下來,光線也慢慢變得不是很足,再者……車外還有其他人。
薛時野聞言呼吸滯了滯,半晌才輕聲‘嗯’了一下,“我帶你回去。”
話落,他一把將人打橫抱起。
安連奚自然地伸手勾住他脖子,埋首在他頸間,把臉藏起來。
接著,薛時野抱著他下車,往另一邊停著的馬車而去。
沈玦看到他們下來,原想過去,卻又在瞥見表哥的神情時止步。
不是抱著表嫂了嗎,怎麼看起來……
好像是更可怕了?
沈玦以為安連奚身上受了傷,把頭扭回來就對著雙腿已經被打折了跪在地上的孫老二陰惻惻道:“你這個王八蛋。”
緊接著,孫老二的痛哭求饒聲不絕於耳。
謝景沉默片刻,走上前遞了條帕子過去。
“做什麼?”沈玦擰眉,“我不嫌他臟手。”
他還準備再把這廝的手也給卸了。
卻聽謝景冷漠道:“可我嫌他吵。”
話落,他看了眼馬車。
沈玦:“……”
他接過手帕,還要把心中腹誹的話大喇喇說出來刺他,“就你事多。”
謝景沒說話,眼神重又落回了彆處,表情淡淡的,不知道在想什麼。
沈玦心裡說了句又裝,而後繼續暴揍孫老二。
“說!你這狗東西綁我表嫂做什麼!”
孫老二嘴被堵著,說不出話來,隻能發出‘唔唔唔’的聲音。
沈玦恍若未覺,“不說是吧?等下把你舌頭拔了,你就永遠也彆開口了!”
孫老二劇烈搖頭,一身蠻力因為被鎮壓著,癱成一塊大肉餅。
謝景默默走遠。
身後是沈玦的怒吼聲和孫老二發不出來完整的求饒聲。
一行人浩浩蕩蕩,連同孫老二還有他的一群手下,全都被帶回了驛館。
安連奚有些驚魂未定,剛上車沒多久就貼在薛時野身上,怎麼都不肯鬆開。
他是真的被嚇到了。
剛才還不覺得,眼下那種心驚肉跳的感覺被齊齊湧了上來,他隻能儘量貼著薛時野。
再就是,薛時野也嚇到他了。
不過安連奚清楚,薛時野這是在擔心他。
所以他一邊往薛時野身上貼,一邊還要說:“我真的沒事。”
聲音低低小小,明明是安撫人的口吻,其中的慌亂卻依稀可聞。
薛時野任他貼在身上,心頭的戾氣緩緩泄下。
待回到驛館,安連奚已疲憊得貼著人睡了過去。
整個驛館燈火通明。
薛時野抱著安連奚下去時就看到薛雲欽他們一行人。
“三皇嫂可安好?”薛雲欽上前詢問,目光瞥向他懷裡。
薛時野用袖子又把人蓋嚴實了,“可。”
話落,
抬步便走。
薛雲欽讓開位置,目送他離開,繼而對等候在側的人道:“看來是無事了,大家都散了吧……趙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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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轟然散開。
今日事發突然,其他人也不得不繃緊了神經,以防受到牽連,此時見無事後紛紛離開。隻有一人還在站在原地,卻是這本地的趙知府,聽聞薛雲欽的呼喚方才回神,“啊,是……下官告退。”
趙知府倒退著離開,剛退幾步就一個趔趄,差點趴到地上。
薛雲欽扶了他一把,笑得很是親和,“今夜的晚宴怕是去不了了,趙知府可安排在明日,想來本殿會在此多留幾日。”
趙知府被他扶住的時候正訥訥點著頭,一臉歉然,聽到這話後臉色陡然一白,再次道謝後走遠了,背影顯得有些狼狽。
薛雲欽又在原地立了片刻,從懷中取出一塊方帕,一邊擦拭手指一邊往回走去。
另一端,薛時野剛抱著安連奚回到院子,後者便幽幽轉醒,他抬指,在安連奚額上輕觸。
沒有發燙。
擔心對方會因這次受驚病情反複,薛時野一路提心吊膽。此處距離西山不遠天色暗下的同時,溫度也降了下來,他恨不能把人往身體裡揉,好將自己的體溫傳遞過去,不讓懷中人受到半點涼意侵襲。
但好在無事。
安連奚說:“我想沐浴。”
那個馬車上臭死了。
薛時野眉頭一擰,怕他受涼,“換身衣服即可。”
安連奚覺得不可以。
“還是洗洗吧,”他把自己的想法說了,“我覺得那個馬車上的味道都把我熏臭了。”
安連奚剛說完,就打算望向薛時野,尋得對方的認同,這樣他就可以洗澡了。
然而,話音剛落,熾熱的鼻息便撒到了他頸間,安連奚倏地頓住。薛時野埋下頭,在他脖/頸處輕嗅。
“香的。”
安連奚的臉頃刻就紅透了,直紅到了脖子,“你、你乾什麼!”
哪裡不臭,不臭就算了,怎麼還是香的了。
偏薛時野還一副極為認真的模樣,身形微動,似要再嗅聞一次證明。
安連奚連忙抬手去擋,“好好好,我不洗,我就擦擦。”
擦的話,薛時野倒是沒有那麼反對,“好。”
安連奚見他不動,於是撇開頭,“那你出去。”
薛時野歎了聲,“嗯。”
他把人放下了,又讓人給他打來熱水,“不可太久。”
安連奚:“知道了。”
薛時野瞥他,見安連奚盯著水看便知道他最後還是會洗,於是抬腳離開了房間,前往隔壁院落。
剛入內,空地上就跪了一排暗衛,全都安靜垂首靜待處置。
他們護衛不利,讓王妃陷入危險之中,雖是幾番權衡之下做出那樣的決定——為了不讓那些匪徒暴起傷人所以才按兵不動。
可在傳信後眾人其實是有時間將王
妃救出的,也同樣因此猶豫耽擱了。
薛時野眼鋒掃去,眸中的鋒銳直將這些從屍山血海裡走出的暗衛都看得心臟麻痹。
“下去,都去暗閣自領五十鞭,發配西營。”
他身邊不需要優柔寡斷的廢物。
暗衛統領站在一旁,感到一陣牙酸,拍了其中一個愣頭青的腦袋,“還不去領罰。”
一眾暗衛無聲退下,背影都顯得有些沉重。
暗閣中的五十戒鞭即使是他們也要半條命,何況還要發配至西營,那裡乾的可都是最臟最累的活計。
暗衛統領可不管他們怎麼想的,回頭還得再調一批新人過來,還得特彆挑機靈懂事的。
“此次屬下也有錯,請王爺責罰。”送走一群小的,暗衛統領這才單膝跪地。
薛時野睨他,並未開口。
暗衛統領心中一喜,以為自己逃過一劫。
卻聽薛時野道:“待此事結,自領三十鞭。”
暗衛統領一默,“……是。”
薛時野收回視線,行入內院,剛進去就聽到一聲慘叫。
裡麵,沈玦接手了審問的活計,正用鞭子往孫老二身上抽,眼神凶戾。待瞧見薛時野進來的身影時,他才停了手。
“表哥……”沈玦低聲說著,“小表哥他沒事吧?”
薛時野沉沉看他一眼,“嗯。”
沈玦鬆了口氣,捏鞭子的手卻又緊了緊,“這個孫老二背後有人。”
對方的身份他剛才也從影衛那邊得知了。
這樣一個殺人放火無惡不作的人,怎麼會突然盯上彆人,“他是接了懸賞,想要活捉表嫂的。”
至於為什麼是活捉。
沈玦想到了。
薛時野自然也想得到——是為了威脅他。
沈玦說到這,表情就更加難看。
因為孫老二根本就不知道雇傭他的人是誰,但這事影衛已經去調查了,沈玦抹了把臉,才說:“那個掌櫃的也是被人雇傭的,人已經跑了……”
張總管到玉器鋪子的時候已人去樓空。
此事一環扣一環,堪稱天.衣無縫,且……對方似乎對沈玦有所了解,特意派人把他支開,是擔心沈玦壞事……
假如之前沈玦沒有被掌櫃的支開,安連奚若是看上什麼,沈玦不說要跟著一起湊上去看,也會走過去替他拿過來。
這麼一來,對方要下手可就難得多。
鋪子四麵牆壁和隔壁屋子都隻間隔了一層牆皮,因而不論安連奚走到哪個方位,都會被盯上。
誰和薛時野有仇,欲算計他性命。
這樣的人不知凡幾。
而南下的隊伍到了哪裡,知曉他們行程的人更是多了去了。
薛時野這邊無從下手,那些人自然會對安連奚動手。
不能說一切都是巧合。
而是有意為之。
恐怕連他的離開都被人算計在內了。
薛時野嗤笑了聲。
沈玦低著頭,耳朵動了動,居然從這笑聲中聽出了幾分自嘲來。
原來他表哥也會自嘲的嗎……
薛時野來了又走,隻是讓人把渾身是傷的孫老二一口氣吊著。
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沈玦正詫異表哥突然仁慈了,接著很快反應過來。
估計是怕染上血腥氣,叫表嫂討厭。
沒看孫老二想死都死不了嗎,沒準回去還要受一番折磨。
思及此,沈玦也丟了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