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昭脊背一僵。
對啊,都過去這般久了,她為何還沒回來?
不過是探查一下這些弟子是不是傀儡,傀儡的修為不高,傷不到蘇楹的。
莫非是……
被彆的弟子發現了
() ?
江昭的心一提。
拇指間的玉戒忽地一閃一滅。
他急忙抬起手來(),心下一顆心像是要跳到了嗓子眼?[((),許久都沒有過這般的恐慌。
雲念也站起身來。
“是蘇楹,這玉戒是我給她防身的,她出事了。”
江昭拿起劍,身影一閃而過,利落地翻牆消失在他們的視野中。
雲念來不及多想,擔心蘇楹是遇見了傀儡師,跟在江昭後麵也追了出去。
亭閣之中隻剩下謝卿禮。
少年喝完手中的最後一杯茶水,拿起桌上擱置的碎荊慢條斯理走出去。
他並未翻牆,而是直接從正門出去。
門外巡邏的守衛們像是沒有瞧見他一般。
雲念一路追著江昭,他跑的實在太快,難得尚存理智並未禦劍,但也已經明顯瞧出來慌了陣腳。
一路上橫衝直撞,若非雲念在身後幫忙掩護,他早都被守衛發現了。
雲念知道他急,因此也隻是跟在他身後替他收拾這些爛攤子。
江昭遠遠地便瞧見了地上躺著的人,一個黑影正彎腰要抱起她。
“滾!”
他揮劍而去,那黑影來不及躲,頃刻間便被長劍穿胸而過。
雲念也已經趕到。
江昭連劍都沒抽,慌張撲到蘇楹身邊。
“阿楹!”
他不敢碰她,她就躺在地上安然閉目,右肩上一個血窟窿在往外湧血。
雲念隻是看了一眼,強行鎮定的心跳了起來。
江昭的手在抖,眼淚在眼眶打轉,茫然地想要去捂那血窟窿。
雲念揮開他的手,“你現在情緒不穩定,我來。”
她從乾坤袋中取出仙丹,一連給蘇楹喂了好幾l顆。
江昭抖著手將身上的靈丹一股腦都倒出來,胡亂扒著想找到什麼。
“在哪裡,在哪裡啊……”
“靈丹呢,在哪裡……”
雲念抬眼看了一眼。
一貫沉穩的人此刻慌張無措的像個迷路的孩子,淚水砸落在地上暈染出一片水漬,手上都是蘇楹的血。
她看了眼滿地的仙丹,精準從中拿出自己需要的。
雲念將仙丹碾成粉末灑在蘇楹的傷口上,點住她周圍的穴道,汩汩的血瞬間便止住。
她想要去探蘇楹的脖頸,可指尖微微顫抖。
江昭抬眼看她,仿佛雲念一句話便能將他打入地獄。
雲念嗓子乾啞,怎麼都下不去手。
萬一呢……
萬一呢?
“師妹……”江昭的聲音很輕很輕,脆弱又無助。
雲念狠下心,正要探下手。
一隻手先她一步,骨節分明。
他輕搭在蘇楹的脖頸上。
淡聲道:“有呼吸,還沒死,隻是昏了過去。”
江昭突然泄力,高大的脊背顫抖
() 的不成樣子。
雲念提起的心掉了下去。
謝卿禮起身,來到被江昭一劍穿心的黑影身邊。
他俯下身握住凜尋劍的劍柄,微微用力便將它拔了出來。
鮮血迸濺。
謝卿禮微微歪頭。
不過一個傀儡,用泥土做成的血肉,融合進這傀儡師的精.血後,竟還化為了真的血肉。
他半蹲下身,輕觸上地上的鮮血。
冰涼的。
謝卿禮哂笑了聲,原來是這樣。
就算再逼真,人跟傀儡最大的不同便是人有體溫,而傀儡沒有。
這傀儡師並不是這般無所不能。
謝卿禮直起身,踩碎了已經不能行走的傀儡。
直接將它震為醴粉。
他使出清潔術,將地上的血跡收拾乾淨,免得被守衛發現橫生事端。
雲念還頓在蘇楹身邊,拉了拉江昭的衣袖:“我們得儘快離開,免得被守衛的人發現。”
“嗯。”
江昭的情緒稍微穩定了些。
他抱起蘇楹,她毫無聲息,麵色蒼白。
江昭咬了咬牙,抑製住自己的怒意,大步朝自己的住處走去。
雲念無奈拐回來,從謝卿禮手上接過了江昭的凜尋劍。
她瞥了眼不剩一物的空地,便知曉應當是謝卿禮清理了這些。
“又是傀儡是嗎?”
“嗯。”
雲念微抿唇瓣。
傀儡師在琴溪山莊,他煉製的傀儡也在。
他通過這些傀儡先殺了人,將屍體處理好後便取出來事先準備好的傀儡替換。
雲念問:“他能將這些傀儡放置在哪裡呢?”
謝卿禮道:“傀儡沒有生命,安置在乾坤袋便可。”
雲念一愣。
對啊,這些傀儡是沒有生命的,乾坤袋中雖然不能存活物,但傀儡是死物啊!
那便難搞了,傀儡師隻需要自己喬裝隱匿起來便可。
這偌大的琴溪山莊,便是挨個搜查都得花上兩三天功夫。
雲念頹了。
他笑了聲,動作輕揉替她捋順碎發。
“沒事的,我會把他們都揪出來。”
這話有些自大,但雲念莫名對謝卿禮有種信任感。
就好像如果是他,便什麼都可以做到。
“師姐,走吧。”
雲念點點頭,跟在他的後麵躲避著那些守衛。
係統冷嘲熱諷:【你是不是臉紅了。】
雲念摸了摸臉,一連冷漠:“我不是我沒有你彆瞎說。”
【你明明就是——。】
它的話沒說完,雲念直接關閉了連絡通道。
係統:【……】
***
屋內。
雲念替蘇楹蓋好被子,臉色微微蒼白,起身之際眼前一片模糊,白光閃爍,腳下
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胳膊被人拉住(),托著她起身?()_[((),這才免於摔倒。
“沒事吧?”
雲念衝他擺擺手:“沒事,小問題。”
她直起身看了眼身邊的江昭,他的情緒穩定了些,不似方才那般慌亂。
方才他慌得連止血術都不會使。
蘇楹身子骨太弱,一點小傷或許便會要了命,他怎麼可能不慌。
於是隻能雲念來療傷。
雲念拍了拍他的肩:“你彆擔心,蘇師姐的傷不嚴重,那傀儡尚未下死手便被我們發現了,我已為她療傷,後半夜便能醒。”
江昭將身上裝的靈丹塞進她懷中:“抱歉,今日是師兄拖你後腿了,靈丹你拿回去,今夜好好調養。”
雲念有些無奈,將他遞來的丹藥還回去:“蘇師姐也是我的師姐,你說什麼呢,我不需要,你留著給師姐吃吧。”
她說完腳步匆匆便朝外走,將江昭一人留在身後。
雲念剛走出殿門,本來舒然的五官頓時皺在一起,呲牙咧嘴地揉著自己的脖頸。
靈力損耗太多,現在渾身疲憊,雙腿疲軟有些走不動路。
她呢喃著:“渾身都疼……”
剛走出殿門,就被門口靠牆站立的白影嚇了一跳。
雲念慌忙後退,白影抬起頭,月光正好照在他臉上,清雋的五官畢露。
是謝卿禮。
“你嚇死我了。”
她拍拍胸口,穩住自己紊亂的心跳。
謝卿禮的笑意一閃而過,在她身前蹲下身:“師姐,我背你回去。”
雲念倒也沒虛弱到這地步,聞言拍了拍他的脊背:“我沒事,不用背我。”
少年沒有應聲,拖住雲念的雙腿便將她扛上了肩。
雙腳離地,失重感嚇得她一驚,下意識便攬住了他的脖頸。
少年的馬尾貼在她的臉側,柔軟的發絲浸染著他身上純淨的氣息。
“師弟……”
雲念掙紮著想下來。
他的手臂穿過她的膝窩,力道不大卻讓她毫無掙紮的餘地。
“師姐,馬上就到了,彆動。”
謝卿禮的聲音很柔。
雲念趴在他的脊背上。
夜風很涼,回去的路明明不長,他卻好像走了很久。
“師弟。”雲念喚他,“謝謝你。”
謝卿禮唇角微微上翹,問她:“師姐為何要道謝?”
“嗯……”雲念沉思了瞬,將臉貼在他的肩膀處,側過頭看他的側臉:“我今日真的很累,而你背了我。”
其實更主要的是,她有些害怕。
她不知道這傀儡師想做什麼,不知道他現在藏在琴溪山莊的哪裡,不知道沒有扶潭真人的相助,憑他們幾l個能不能應付得來這傀儡師。
但奇怪的是,想到有謝卿禮在身邊,那些虛無的恐懼好似也削減了些。
雲念不知道自己為何會覺得謝卿禮可靠。
興許是近些時日來謝卿禮所表現出的不同。
他知道很多事情,修為也讓人捉摸不清。
雲念和係統將其歸為男主光環。
總之與他在一起,好似便有個底,不會太過害怕。
她盯著少年瑩白的側臉呢喃道:“師弟,謝謝你背我。”
少年笑了瞬。
他微微側首,對上少女靠在他肩頭的雙眸。
“師姐,應該是我謝謝你。”
“嗯哼?”雲念眨眨眼:“謝我什麼?”
謝卿禮彎了彎眼,避重就輕回:“師姐幫了我很多次。”
她幫了他很多次。
曾經他以為恨足以支撐他走完這段艱難的路,在碎荊劍境中,他卻險些被恨意困於其中。
可那時聽見了她的聲音。
他不再是被殺戮道驅使的奴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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