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國要是真修水利，就需要消耗人力財力，沒空攻打我們韓國。”
鄭國說到這裡，一下子覺得自己的想法很有道理：“那我不就既能實現修水利的夢想，又能成功當細作了嘛。”
門外的嬴政頓住腳步，好整以暇地對方說下去。
旁邊的甘羅嘖了聲：“這個鄭國，好像比大恬還不聰明啊。”
鄭國念叨著：“那我還是留下來吧，忍一時之氣是小，但我能成大事啊……”
嬴政微哂。
他當時聽曆史課有關“鄭國渠”時，雖然合理分析了一番，韓人這“千裡送人頭”的操作，還幫他們找了一些，看上去合理的理由。
但親耳聽到對方當真是送人頭的思想，還是有些震撼的。
原來真有人這麼想。
鄭國很快轉變了自己“間諜”的身份後，開始對他提各種要求：“既然修建水利了，那我需要好一點的材料和條件，比如……”
他羅列了一大堆，挑釁道：“你不會搞不定吧？”
嬴政淡定道：“你先設計圖紙，後續再說。秦國地大物博，自然不會虧待你們。”
鄭國完全沒有被畫大餅的覺悟，樂顛顛同公輸遜講悄悄話：“現在是他有求於我們，果然態度好了不少。”
甘羅：“……”
他耳朵靈敏，仿佛看好戲般道：“不，把他跟大恬放在一起比較，都委屈大恬了。”
公輸遜在嬴政“無意”的操作下，“偶然”看到了曲轅犁、立井水車、翻車等物的圖紙。
前者圖上的受力分析吸引住了他，他起先以為不過裝飾用的曲轅，仿佛有巧妙的特殊之處，引導他去探索。
以及水車和翻車上的龍骨式鏈條和機關，也吸引了他。公輸遜搗鼓了不久，便模仿出了大概的框架。
兩個人或多或少，都按照他預料中的計劃，開始踏上持續為秦國打工的道路。
因此聽到蒙恬相關的問話，嬴政漫不經心地道：“再說吧。”
畢竟鄭國的圖紙隻畫了一點點，要是現在把對方引薦過去。他怕對方腦回路太直，直接當眾暴露，他那當“細作”的偉大理想。
至少等壓榨完，再不管對方死活吧。
兩人對話間，宮殿的不遠處，傳來紛擾的聲音。
蒙恬打聽完那邊的動靜，告知他：“聽說近來王上身體抱恙，於是夏太後等人尋找了一批，擅長醫術的方士。”
“想為王上排憂解難，慰問仙人以求長壽。”
嬴政漆眉微動。
在上了那“化學課”之後，他對方士這個詞，便印象跌落至穀底。
畢竟帶著神秘色彩的“丹藥”，原來是一些石頭和重金屬調製而成，他自己動手的話，也能做出來。
彆說能長壽了，怕還會變成早逝。
尤其是後麵那個叫徐福的家夥，騙了他兩次後帶著童男童女跑路海外，就是個蒙拐坑騙、可惡的方士。
想到這裡，嬴政開口：“既如此，我們便去瞧瞧吧。”
蒙恬跟著一起走，一邊像是參悟到了什麼：“長公子你居然，還好奇尋仙人、求仙藥這種事嗎？”
他撓撓頭：“你這有點早吧，可以幾十年後再說。”
對方什麼都好，除了廚藝坑人和喜歡說大實話。
嬴政：“……”
再說不了。現在不解決這群坑拐蒙騙的方士，不好好學化學課，他擔心自己會像曆史上一樣，晚年重蹈覆轍地陷入，著名保健品騙局。
然後被嘲笑幾千年。
嬴政走近後，見在場的有嬴異人、華陽太後、夏太後等人。
隻見前麵跪了一群著白衣戴高冠的方士，有的在誦讀符文，還有不遠處正在加熱的青銅器皿。
嬴政微眯了下眼，注意到那青銅鼎爐，類似後世提到的“煉丹爐”。
最前麵較年長的方士，正對著嬴異人道：“啟稟王上，我們是鬼穀子的傳人，周遊四方，曾得仙人和高人指點。”
“現將仙藥，當著王上的麵煉製並奉上。”
嬴政心間微哂。
他記得後世介紹徐福時，便提到對方是鬼穀子的傳人。看來這群方士皆是一樣的說辭，到處騙會上當的傻子。
煉丹所用的青銅鼎爐，出於安全的考慮，放置在離嬴異人較遠的地方。
這群方士也許是初入秦國行騙，覺得宮中的人未曾見過。因此沒有直接獻丹藥，而是招搖地開始“煉丹”。
因此這也給了他，略動手腳的時機。
那邊的方士還在，興致勃勃地同嬴異人介紹：“仙藥的秘方得仙人指點，經多種仙料製成，經煉製方能……”
對方口中的仙料，此刻有兩種都在嬴政手裡，除了硫磺。
因此他的視線，在對方身上頓了下。
隨後不動聲色地從腰間，取了一點木炭出來。然後借助旁邊蒙恬的身形，擋住相應的動作後，輕輕一拋。
隻見那一塊木炭，隨著青銅鼎爐最上方，冒著熱氣的洞中掉落了進去。
嬴政收攏了自己的玄色寬袖，乾完此事後，麵不改色地同蒙恬上前。
似是為尋到“仙藥”而開心，嬴異人問他：“阿政，你如此看待這些仙人之術？”
還能如何看待，自然是破除迷信，少磕重金屬丹藥了。
嬴政微微一笑：“我自邯鄲來的路上，曾聽聞，此藥若是不誠心之人所煉，便容易失敗。”
“不如王上派人檢驗一番？”
他話音剛落下，旁邊較年長的方士，不免有些吹胡子瞪眼的。
但礙於他的身份，對方隻是一拂袖。然後喊了個，離自己最近的年輕弟子：“徐福，你且將那丹藥帶來，讓公子政仔細瞧瞧……”
聽到這個名字，嬴政眼底浮起興味。
不會如此巧合吧？
隻見對方應師父要求，上前去搬那青銅鼎爐。然而指尖相觸的那一秒，原本沸騰翻滾的爐子，突然發出了鳴叫聲。
嬴政方才把握好了力道，所放的木炭很少，因此此刻才有了化學反應。
隻見那徐福剛嚇得縮回手，然後青銅鼎爐砰的一聲，從中間裂開了。
徐福：“……”
年長的方士：“……”
一片寂靜中，蒙恬作為氣氛組的驚呼聲，雖遲但到：“長公子，王上，這個小方士他不誠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