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手上所得的“鐵”,斷截麵鋒利堅硬,置於火焰之上而不變形。比起青銅兵器的樸鈍,更加適合作戰之用。
嬴政若有所思,於是指使徐福繼續乾活。
對方經曆方才宮殿上的事後,久久不敢吱聲。偶爾添柴扇風時,徐福瞄一眼周圍的環境,總覺得這裡的人有些奇怪。
比如不遠處的兩個韓人,一個麵無表情地念叨著“這步受力分析好像不對”,另一個畫著圖紙,偶爾傳來一句“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長公子旁邊的小孩,笑眯眯地盯著他,圓溜的眼眸眨幾下。
然後來一句心驚膽戰的“這就是大恬說的,那個不誠心的小方士啊”。
徐福:“……”
他打工的地方真是太奇怪了,師父何時來把他贖出去啊?
嬴政在心裡計劃著,若是將這樣提煉過的精良的鐵,推廣到秦各地的農具和兵器,需要多少個徐福來打工。
他開口問對方:“你那些師父師叔師兄,當下在何處?”
徐福誤解他的意思後心下竊喜,但沒有立即表現出來:“他們應該還未離開鹹陽城……”
在早上的事故後,嬴異人暫時停止了,搜尋更多仙藥的想法。這些方士應當會另行他出,繼續坑拐蒙騙。
聽到徐福的回答,嬴政倏地笑了下,眸色漆黑:“還沒出鹹陽城啊,那自然、是極好。”
在對方做著“你已經將功折罪完畢,可以跟著師門走了”的美夢裡,他繼續道:“把他們一並叫來吧。”
“陪你將功折罪完吧,不然王上難以消氣。”
徐福:“……”
在心如死灰地接受命運的壓榨之後,他開始反思自我和稍作懷疑。
難以消氣的,當真是那遠在宮中的嬴異人,而不是另有其人嗎?
但是年輕版的徐福思來想去,也沒頓悟自己先前,何時同這眼前半大的少年有什麼過節。
聽說這位長公子,是自邯鄲來的,前不久才回秦。
他不會之前下山行騙的時候,坑過對方吧?
嬴政注視著眼前的徐福,監督著他的一舉一動,看他神色變化來變化去,然後心虛地瞥自己一眼,繼續拿蒲扇蹲在爐鼎旁邊。
果然三歲看老,對方雖唯唯諾諾,心眼子應當也不少。
大概重複了幾遍流程後,徐福將所得的“硫磺”小心地取出,但放在盆中後,依然顯得有些少。
他試探著問:“長公子,現在是要開始煉丹嗎?”
嬴政麵色淺淡地瞥他一眼:“你認為,我現在、就需要磕這個了?”
徐福聽出他語氣中的不善,行禮後道:“不不不,長公子自是年少有為,不需要不需要。小人就是多嘴幾句。”
嬴政示意他開始製火藥:“清洗一下那爐鼎,將這些硫磺和案幾上的硝石倒入,開始燒火吧。”
“不用加丹砂或是水銀。”
這邊的動靜,自然也吸引了其它人過來。
公輸遜剛將曲轅犁的受力分析了解完,對於立井水車和翻車的製作,靠著公輸家的機關之術也研究得差不多了。
而旁邊的鄭國,雖然嘴上罵罵咧咧,但所繪的水利路線和位置,也有幾分模樣了。
他過來湊熱鬨時,嘖了聲:“喲,那個……公子政是吧,你這麼早就開始煉丹了?”
對方暗戳戳道:“不過你仇家多,早為自己打算,也算是未雨綢繆吧。”
嬴政:“……”
眼見著火藥即將告捷,他破天荒地沒搭理對方,示意徐福將加熱到一半的爐鼎打開。
隨後從袖間取出了一截木炭,像是特意為了使對方瞧清楚般,在徐福麵前晃了好幾下。
然後丟了進去。
甘羅眨眨眼,看著一臉懵的徐福,基本已經反應過來,先前宮中的那茬是怎麼回事了。
他看好戲著出聲:“方士大人,你怎麼能乾站著讓長公子乾活,不多幫幫忙呢?”
徐福被cue後,連連應聲,拿起更多的木炭走過去。
嬴政一句“且慢”還未出口,就見對方將手裡的木炭,儘數扔進了遠處的爐鼎裡,還好奇地看上一眼。
他漆眉微動,然後本著好心的態度,勉強開口:“先往旁邊退退,待之後……”
徐福聽話地後退了步,但可能是加的木炭不少,青銅爐鼎裡的反應更加劇烈了些。不僅炸裂了爐鼎本身,還發出了極大的轟鳴聲。
就像後世描述的那樣,小小地爆炸了一波。
徐福:“……”
他的腦子刹那運轉了下,仿佛打通了思路,也悟到了宮中的“不誠心”,實際是什麼。
更彆提,方才嬴政還特意地,拿著木炭在他眼前晃了幾下。
徐福驚魂未定。
但他什麼都不敢說,隻敢眼觀鼻鼻觀心,假裝自己什麼都沒發現。
所幸地點在院子外,除了地麵被炸出淺坑,至少無人員傷亡。
除了對嬴政的提示,裝作沒有聽見,然後離爐鼎最近,被嚇了一大跳的鄭國:“啊啊啊,阿遜,我的耳朵要聾了!”
甘羅落井下石:“都喊你讓開了,你還偏不讓,能怪誰?”
【任務火藥已達成,恭喜綁定對象嗷~】
【不過精度還亟待提升,還請再接再厲,才算真實進度~】
嬴政向來了無波動、沉寂如幽潭的眸中,閃過絲興味。
對於他而言,耳中所聽後世描述“火藥”的威力,同真正直麵感受,還是不一般的。
何況所用的原料並不是很多,倘若繼續改進和加大份量,所產生的威力隻會更大。
【數據已清理完畢,宿主這邊的功能升級成功啦,可以康康~】
於此同時,係統斷續的電子音傳來,但似乎解說的對象並不是他。
嬴政還沒來得及反應,一道熟悉的女聲響起:“老古董。”
“下課時間你怎麼突然上線了……嗯,你這邊怎麼多了這麼多人?”
對方語氣有些疑惑,嬴政想到當下的時間點,正是每日的“直播”點,不由神色微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