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輸遜打量著圖紙,微蹙眉:“這膠泥究竟是何物?”
據後世所描繪,其為具備很強的粘合性能的泥狀塑性固體,且耐高溫而不易變形,因此作為了活字的優質材料。
嬴政則看著後世提到的金屬活字,神色微頓。
很顯然合金作為材料能更勝一籌,且先前煉製硫磺、鍛造鐵製農具時,也有一些剩餘沒有提純的合金,也許能作為原材料。
因此他下令道:“即刻搜尋有擅長在金屬或泥上刻字的工匠,以重金賞。”
“而你們先研究下,如何得到這膠泥和改良清晰不沾版的油墨。”
鄭國翻了下眼,在他聽不見的地方吐槽了個徹底:“阿遜,你說他是不是忘記,最初放我們走的約定啊?”
“你看我那水渠已經設計好了,你之前也研究出了曲轅犁啊滑輪啊灌溉工具那些……”
戰國時還沒有資本家的稱呼,他說了半天,也無法找到詞形容自己被剝削的血淚史。
可惡,都怪他當初因為秦韓一國的長久嫌隙,非要招惹引起對方的注意,從而開始了一言難儘的打工生活。
都是嘴賤惹的禍。
鄭國難得有些難過和愧疚:“阿遜,都是我連累了你……”
正在設計轉輪排字盤、聚精會神的公輸遜抬頭,看神色似有茫然:“?”
看模樣,對方自打通過光幕,聽了後世的那些課堂後,靈感如流水迸發,再也沒記起過要離開秦國這件事。
而且有了對方的技術和財力支持後,研究得很開心。
甘羅拍拍鄭國的肩,語氣老成地道:“你的阿遜不要你咯,他眼裡隻有物理課。”
鄭國陷入悲傷之中:“……”
嬴政瞥了眼旁邊吃零嘴的蒙恬,真打算把對方扔去軍營。對方眨眨眼,似是察覺到了什麼後開口:“陛下陛下,關於這個膠泥我有想法。”
嬴政收回了正要說的話,好整以暇地看向對方。
蒙恬絞儘腦汁著道:“這個呢,要從之前我烤野雉說起。一般烤野雉都是直接烤,但是有次我遊曆時,得到了民間的偏方……”
發表了一長篇的有多好吃的言論後,他終於進入了正題:“就是將其外邊裹上泥進行烘烤,會比較可口香甜……”
“這泥是從河邊隨手挖的,較為柔軟而烤完也不易變形。”
夏安夷頓了頓,恍然後開始馬後炮:“對對對,膠泥好像就是這樣的。它是河流沉積物經強壓,在潮濕的環境形成的。”
同時膠泥在形成過程中又逐漸靠近地麵,壓力也逐漸變小,可塑性較強。
後世用於建築的膠泥,往往比較嚴格而需要調配。
但若是用於古代的活字印刷,想必取用一般的、較為均勻的膠泥便可,去掉一些雜質就行。
哎,都怪她平日裡隻關注考點,一聽到膠泥想到的便是繁瑣而沒有大用的化學式,忘了聯係一些現實中的知識。
嬴政瞥了眼不遠處的鄭國,似是想到什麼後淡淡道:“先前那水渠修建之時,似乎也提到過渠口容易變形的問題?”
由於水的重力作用導致的下蝕和河道的擺動,這些還未找到突破口,也不知調配後不易變形的膠泥,能否發揮作用。
見聊到正在修的水渠後,鄭國豎著耳朵聽,等著對方喊自己打工。
結果半晌後,隻聽見嬴政語氣平靜地吩咐:“將這些通知那些修渠的人,看看膠泥是否有固基之用。”
鄭國又等了會兒,遲遲沒見對方喊自己。
而嬴政已經同公輸遜交流了起來,計劃不久後先製出一小批活字字模,進行相應的試驗。甘羅則拉著蒙恬,幫忙著挑起常用的一些字來。
鄭國:“……”
他是不是被忽略了?不應該啊。
找到在場剩下的、沒有事情乾的人後,他問懸浮在半空的“夏安夷”:“你說,他剛剛是不是聽見我說他壞話了啊?”
“他該不會接下來給我穿小鞋吧?”
夏安夷:“?”
她方才展開膠泥等話題後,後知後覺地想起相關的化學知識還沒掌握,於是正在認真複習和寫題。
聽到鄭國的問話後,她微懵了下,同對方四目相對間,發現好像有哪裡不對:“你問我,我怎麼知道?”
鄭國自以為說得很有道理:“因為這裡麵,就你跟我一樣,也說過他壞話啊。”
夏安夷:“……”
他還可以再大聲點,是真覺得老祖宗又聾又瞎,什麼都注意不到嗎?
眼見著嬴政似瞥過來一眼,她端正了神色,努力同對方劃清界限:“你有聽說過河流原理嗎?人不能兩回踏入同一條河流。”
“之前上課摸魚的是另一個時空的我,現在努力學習的我,才是真實的我。”
雖然政治課中哲學的那本書,她學得不怎麼樣,但是也能靈活地運用一一:“所以不能把這兩個我混為一談。”
鄭國一臉茫然:“?”
顯然她所想表達的比喻,不是自己有沒有認真在學習的行為。而是……先前在不知情情況下,挑釁過老祖宗的這一行為。
像醉翁之意不在酒,暗示他彆跟自己計較。
嬴政麵無表情地聽著對方,用兩個“不同的我”來進行狡辯,輕嗤了聲沒有搭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