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9 章(2 / 2)

請完假後,外麵的天色已經黑了。

鬱理走進書房,關上門,一轉頭,發現白夜正坐在椅子上看書。

他隻開了一盞台燈,暖黃色的燈光照亮他蒼白的肌膚。他穿了

一身休閒舒適的長袖長褲,周圍聚集著零零散散的蝴蝶,這些蝴蝶落在他的臉頰、鎖骨、腳踝,翅膀不斷顫動,鱗粉像晶瑩的螢光簌簌落下。

和白天時相比,他身上腐爛的地方明顯更多了,分食他的蝴蝶也更多了。

速度快得有點驚人。

“結束了嗎?”白夜抬起頭,側眸看向她。

“結束了。”鬱理晃了晃手裡的手機,“小表妹拔牙,是不是很合理?”

“誰是小表妹?”白夜饒有興致地問,“喬越西,蜘蛛,還是那條蠢魚?”

鬱理淡定回答:“你。”

白夜:“……”

鬱理走到他麵前,微微低頭,仔細端詳他的臉。

短短半天,他臉上腐爛的麵積已經從拇指擴大到手心那麼大,十幾隻蝴蝶緊緊圍繞著這一片皮膚,遮蓋了下方的腐肉。

雖然很詭異,但不可否認,現在的白夜有種腐敗的、綺麗的、近乎死寂的美感。

“要摸摸看嗎?”白夜忽然出聲。

“摸哪裡?”鬱理有點沒反應過來。

白夜沒有回答,而是握住她的手,慢慢伸向自己的臉。

可能是因為他的生命正在走向衰敗,他的體溫也漸漸低下來,和鬱理差不多。

不同於其他男性,他的手指格外修長,指腹柔軟,指骨弧度優美,三兩隻蝴蝶落在他潔白的手背,美得猶如一件藝術品。

鬱理以為自己即將摸上那些腐爛的皮肉。

然而,下一秒,她的指尖輕輕觸碰了一隻蝴蝶的翅膀。這隻蝴蝶是深藍色的,和白夜的翅膀顏色很接近,薄薄的一層,鱗粉極細,在她的指尖反射出粼粼微光。

鬱理眨了下眼:“我還以為你會讓我摸你腐爛的部分。”

“那也太疼了吧?”白夜輕笑,“不過,你要是想摸的話,我也可以忍受。”

“真的?”鬱理問道。

白夜:“當然。”

鬱理盯著他,手指慢慢向腐肉伸去。白夜神色從容,非但沒有半分緊張,反而還將蝴蝶撥開,讓她更容易觸碰自己。

“算了。”鬱理忽然停下動作,“我又不是虐待狂。”

“是麼?”白夜意有所指,“你上次在這裡拷打那隻山羊的時候,好像沒有體現出這一點。”

“我那是必要手段。”鬱理十分坦然,“難道你很同情他?”

“當然不。”白夜輕聲說,“你知道的,我從來不會違背你的意誌。”

總覺得……這家夥的態度和往常不太一樣。

難道腐爛期會讓心態也發生變化?還是說他已經痛得神誌不清了?

鬱理又盯著他看了一會兒。

白夜:“怎麼了?”

“你現在感覺怎麼樣?”鬱理像個望聞問切的醫生,嚴肅地詢問起病人的情況。

“嗯?”白夜不明所以地眨了下眼,“還在可以忍受的範圍內……怎麼了?”

“你要是

實在忍不了,可以讓喬越西放點血。”鬱理說,“反正你也不出去,稍微麻醉一下不會有什麼影響,還能選擇局麻。”

白夜笑了:“沒用的。”

鬱理:“為什麼?”

“因為腐爛是一個動態的過程。”白夜耐心地解釋給她聽,“如果我被喬越西的血麻痹,那麼腐爛就會中止,這個過程也會相應地被延長。”

鬱理停頓一下:“那你就隻能……強行忍受?”

白夜抬手接住一隻蝴蝶:“所以我說過,這種永生並不美好。”

鬱理不說話了。

直到現在,她才真正了解白夜承受了什麼。每一次生命循環的過程遠比她想象得要更痛苦、煎熬,而他除了接受,無法做出任何選擇。

白夜側頭觀察她的神情:“你在同情我嗎?”

鬱理點頭:“有點。”

白夜笑了笑,就在這時,鬱理的手機突然響了。

鬱理拿起手機,發現是周屹打來的。

她對白夜做了個“噓”的手勢,接著後退半步,接通電話。

“周隊?”

手機裡傳來周屹平靜的聲音:“聽說你請假了?”

“嗯。”鬱理說,“是夏楠告訴你的?”

“她沒有告訴我,我隻是湊巧看到了假條。”周屹微微一頓,“從明天開始?”

鬱理疑惑道:“你不是看到假條了嗎?”

周屹:“……我再確認一下。”

“是從明天開始,請三天假,等到……”鬱理在心裡默默計算日子,“大大後天才能回局裡。”

周屹:“是麼。”

他聲音低了一點,明明語調仍然是平靜的,又似乎有種隱隱的失落。

鬱理懷疑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這一點。

她張張嘴,正要說話,一直保持安靜的白夜忽然起身,懶散地打了個哈欠。

“我今晚睡哪兒?”

幾乎是一瞬間,鬱理和手機那頭的周屹同時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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