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理來的很突然,周屹猝不及防,一時也不知道這件上衣是應該繼續脫掉還是先穿回去。
鬱理的視線就這麼落到了他身上。
周屹的身材修長,線條流暢,腹肌輪廓堅實而明顯,腰身尤其細窄勁瘦,充滿了隱而不發的爆發力。他的後背和雙臂橫亙著大大小小的傷痕,傷痕偏粉,都是新傷,一眼望去,簡直可以用觸目驚心來形容。
鬱理注意到他的右肩纏繞著雪白的繃帶。
她收回視線,語氣自然地開口:“你怎麼不鎖門?”
“我以為沒人會進來……”周屹有點遲疑,但還是把上衣穿回去了。
鬱理發現他的耳朵有點紅。
她抿了下嘴角,大咧咧地走進去,順手把門關上了。
“怎麼可能會沒人,你這裡沒有護士查房嗎?”鬱理在椅子前坐下。
“沒有。”周屹看了她一眼,“醫院知道控製局的情況,除了必要的治療手段,不會過問其他事情。”
鬱理聽了,忍不住嘀咕:“那我怎麼就要被他們管東管西……”
周屹微微蹙眉:“他們管你什麼了?”
鬱理掰著手指說給他聽:“不讓我出院,不讓我吃辣,還不讓我喝奶茶……”
周屹沉默了。
他原本還以為院方對她做了什麼不好的事,但這麼看來,似乎都是一些很平常的要求。
他忍不住又看了鬱理一眼。
她看起來很好。精神很好,氣色很好,呼吸的頻率也很好。
哪裡都很好,正無比鮮活地坐在他麵前。
他不會說出來,自己直到進入手術室之前,腦海中還會閃過她墜樓時的畫麵。
那是他第一次體會到恐懼是什麼感覺。
“你的肩膀還好嗎?”鬱理忽然出聲,目光落在他的右肩,“抬起來的時候會不會很疼?”
周屹回過神:“已經沒事了。”
鬱理微訝:“這麼快?”
“嗯。”周屹低聲解釋,“能力者的恢複力比普通人要強,這種程度的傷勢,一般十天左右就能痊愈。”
那倒是跟異常的恢複力差不多。
可他這也就才兩天啊……
鬱理神色狐疑,突然伸出手指,在周屹的右肩處輕戳一下。
周屹呼吸微滯,眼睫細微地一動。
果然,根本就沒有像他說的那麼快。
鬱理發現自己不太正常。看到周屹忍痛的樣子,她居然也會覺得不舒服。
她的同情心應該沒有這麼泛濫……
鬱理心情微妙地收回手,周屹見狀,下意識抬手抓住了她。
鬱理一愣:“怎麼了?”
周屹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主動握住她的手。
他立即鬆開手,掩飾性地輕咳一聲:“你恢複得怎麼樣了?”
“很好。”鬱理將領口拉至左肩,露出那道拇指寬的刀傷,“
已經結痂了。”
其實她早就痊愈了,但是為了不引起懷疑,所以一直用擬態維持著還未痊愈的假象,同時控製變量,根據醫生的評估一點點改變狀態。
周屹目光微凝,認真地問:“那其他傷口呢?”
“其他傷口恢複得更好。”鬱理放下手,“你要看嗎?”
周屹正要答應,突然想起她的傷口大多都在上半身,立刻改口:“還是不看了。”
鬱理早就猜到他會這麼說。
她嘴角上揚,忽然覺得心情很好。
周屹安靜地看著她,似乎想起了什麼,低聲問道:“你剛才不是說不來麼,怎麼突然又過來了。是不是有什麼事?”
“沒事啊。”鬱理托著下巴,回答得很自然,“就是想來看看你。”
周屹微怔,目光不期然與她相觸。
她的神情還是很隨意,似乎並不覺得自己說了什麼特彆的話。但她的眼神又很專注,有種清透柔軟的光在眼中微微浮蕩。
周屹不確定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他不希望自己表現得太魯莽,也不想讓鬱理覺得他是很輕浮的人。
“那你現在看到我了。”周屹語氣斟酌,“……有什麼想法嗎?”
鬱理認真想了想:“沒有。”
“是麼。”周屹神色不變,心裡升起淡淡的失落。
“那我先回去了,不然那些護士找不到我又要著急。”鬱理站起來,有些意猶未儘地說。
周屹本能地想留下她,但他的大腦很清醒,很快又克製住了這一衝動。
“嗯,早點回去吧。”他說。
鬱理跟他道了聲彆,轉身走了出去。
她走進電梯,按下自己所在的樓層,然後輕輕按住自己的胸口。
心跳加快……應該不算想法吧?
*
次日,夏楠來醫院彙報這次的事件結果。
因為鬱理也參與了這次調查,所以她也被夏楠叫過來,跟周屹一起聽彙報。
“杜隊已經確認死亡。”夏楠語氣沉重,“目前第九特遣隊由徐隊和寧隊暫為代理,總局那邊正在篩選新的隊長,他們說如果其他特遣隊有合適的人選,也可以推薦過去。”
徐隊……應該就是徐樂?
鬱理記得那個人的工作積極性不是很高。看來她這段時間要受苦了。
周屹神色靜默:“界外區那邊,現在什麼情況?”
“出現汙染的那個小鎮已經被封鎖了,鎮上的所有居民目前都在24區接受檢查和治療。”夏楠說,“根據研究所的報告結果來看,大部分被汙染者已經死亡,隻有少數存活了下來,還有極個彆分散到了其他區。不過好在這些被汙染者並不知道隱藏自己,應該很快就會被全部抓獲。”
鬱理想起那些眼神空洞的人頭蜈蚣。
他們何止是不知道隱藏自己,他們壓根不知道自己變成了什麼。
“另外,有關賀桐的研究報
告也出來了。”夏楠將文件遞給周屹,“這份報告是研究所根據那些被汙染者的症狀初步擬定的⒊⒊[]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涉及賀桐本人的內容很少,目前隻能作為參考。”
周屹接過文件,鬱理自然地湊過去,和他一起看。
雖然說是初步報告,但內容其實也不少了。
文件中主要寫明了賀桐的汙染性,和賀柏推測的一樣,賀桐的汙染性主要通過毒液傳播,被汙染者變成蜈蚣怪物後同樣具有毒腺,隻要將毒液注入彆人體內,就能完成新一輪的汙染。
與此同時,這些被汙染者並不知道自己的狀況。和那名劉姓婦女一樣,他們在被汙染後,大腦仍然把自己當成人類,同時也會像往常一樣工作、生活,不會主動攻擊其他人,也不會做出什麼匪夷所思的舉動。
隻有到了夜晚,他們才會變成人頭蜈蚣的形態,從室內爬出來活動、覓食,順便將汙染傳播給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