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你還要說董錦秀的魂魄在你手裡麼?”釋放到一半,眼瞅著盒子裡有一隻手要伸出來了,唐躍突然把蓋子重新蓋住,冷笑著問駝背老頭。
此時駝背老頭已經麵如死灰,雙眼死死盯著唐躍,不敢置信道:“怎麼可能,一年前我想方設法,也沒有找到董錦秀的魂魄,你是如何找到的?這不可能!”
“可不可能,不是你說了算。”唐躍嗤笑一聲,好像在嘲笑駝背老頭一樣,他手裡攥著擀麵杖,一點也不畏懼那天胎,甚至自己找了個凳子坐下了,道:“都這時候了,你不打算說說你為什麼要偷那三個孕婦的屍體?如果你能編出一個夠感人的理由來,我可以既往不咎,放過你那鬼兒子。”
說完他又拿起個凳子,遞給我,笑著讓我也坐下聽故事。
我心裡早已一堆問號,見唐躍自信滿滿的樣子,便也坐下來,等著駝背老頭開口。
但駝背老頭根本不信唐躍的話,他如同死屍一樣的臉陰翳的瞪著唐躍,好像在尋找逃脫的機會。
可當他的目光落在唐躍手中的擀麵杖上之後,他眼中的陰翳才變成絕望,開口道:“我這一生孤苦,從小長的跟怪物一樣,被爹媽遺棄在這閻羅殿前,是掌管閻羅殿的道長收留了我,把我養大,後來道長死了,我接管這裡,本以為就要過上好日子了,可趕上破四舊,我又被打成牛鬼蛇神,被揍的慘不忍睹。”
他說著,眼角的肌肉不受控製的顫抖,即便過了這麼多年,他想起往時,依然會恐懼。
我不禁歎了口氣,關於破四舊,我雖然出生的晚沒有經曆,可小時候在奶奶家住聽說過一些,我有個二爺爺,也就是我爺爺的親弟弟,曾經是個赤腳醫生,專門在附近幾個村子裡行走,有人病了就給看看,賺點錢養家糊口。
有一天他像往常一樣出去給人看病,剛走出家門就被一群穿著衛兵衣服的人給摁住了,說我二爺爺招搖撞騙,是牛鬼蛇神,就把我二爺爺給拉走了,從那以後,我二爺爺再也沒回來,後來等我二·奶奶找到我二爺爺時,他已經瘋了,整張臉都被人用刀片劃出烏龜殼的圖案,結了深深的疤,還見人就躲,連我二·奶奶都不認識了,跪在我二·奶奶麵前大喊他不是人,他是牛頭馬麵。
我當時小,即便我奶奶心有餘悸的跟我講,我也沒什麼感覺,但現在想想,我二爺爺當時肯定遭受了非人的折磨。
想到我二爺爺經曆的事,再看駝背老頭時,我又有些同情他了,要說他除了把三個屍體偷走封起來以外,好像並沒有傷害過活人,而且他雖然養著天胎,可那天胎級彆並不高,說明他沒有害過人,也沒有吞噬過其他鬼物,隻是我有一點想不明白,他費儘心思偷董錦秀她們的屍體,究竟是為什麼?
駝背老頭繼續說著,通過他的講述,我大致明白了他的遭遇。
在五十年前,駝背老頭十幾歲,因為獨自守著個道觀,就成了破四舊的主要目標,當時他被關在一戶人家的牛棚裡,不給吃喝,餓急眼了甚至搶牛的乾草吃,後來他實在熬不下去了,想自殺。
就在他做好計劃,準備實施的時候,紅·衛兵隊長家的女兒突然病了,口吐白沫,瘋了似的咬人。
其實按現在來說,就是得了狂犬病,可當時醫療水平不發達,找了好幾個醫生過來看都不頂用,實在沒辦法了,衛兵隊長的媳婦說是不是中邪了,要不帶女兒去找那駝背給看看。
這話本身就是四舊,在當時,彆人是打死也不敢說的,不過說這話的是衛兵隊長的親媳婦,他自然不會對自家人動手。
不過即便是衛兵隊長,在白天也是不敢接觸駝背老頭的,於是當天晚上,也就是駝背老頭實施自殺的那晚,衛兵隊長夫妻帶著他們的女兒去到牛棚,讓駝背老頭給看病。
駝背老頭以為衛兵隊長想釣魚執法,死活不鬆口,最後隊長媳婦急眼了,說隻要駝背肯救她女兒,他可以提任何要求。
這是駝背老頭人生的轉折點,也是他悲劇的開始。
也不知道是碰巧還是那女兒真的是中邪了,反正駝背老頭折騰一晚上給那女兒驅邪後,她還真的不咬人了,甚至恢複了正常。
自此衛兵隊長把駝背老頭奉為神人,即便白天依然跟眾人一起批鬥他,晚上卻經常給他開小灶,讓被醫治的女兒給駝背老頭送飯,一來二去,兩人好上了。
而衛兵隊長雖然不樂意,可當初求駝背老頭的時候說過答應任何條件,等大革命運動過去以後,兩人就結了婚,次年懷了孩子。
也就是這個天胎。
我聽到這不禁打斷駝背老頭的講述,這裡麵有bug啊,如果駝背老頭說的都是真的,那這天胎至少也有四十六七歲了,而他外表仍舊是一幅嬰兒的模樣,還寄居在駝背老頭的身上。
確實,一般的鬼死後都會維持臨死前的模樣,年紀等等,可天胎是個異數,他們擁有天魂,跟正常人一樣。
至少我曾經遇到的另一個天胎陳阿蓮,就已經長成一個四十多歲的婦女了。
可是我打斷駝背老頭的話以後,還沒來及問天胎的事情,唐躍就率先開口,道:“你這鬼兒子,是不是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出生的全陰男?”
駝背老頭一愣,下意識問:“你怎麼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