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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民兵連有些忙,到點了洪嫂還沒回家,於是孟言先跟石蛋做飯,一個燒火一個炒菜。
前些日子江少嶼送來一大塊豬板油,洪嫂用這板油熬了一大盆豬油,孟言今天準備拿這豬油炒蛤蜊吃,配點蔥薑蒜——最近不是清蒸就是水煮,再鮮的海味也吃得夠膩,總算能換換口味。
煮到一半院外有走路的動靜,轉頭一瞧,居然是江少嶼!
孟言放下菜刀示意石蛋把火收小,走出了廚房:“江同誌,你這是?”
午間氣溫高,溫度熱,從山上走到洪嫂家的這一段路,汗水澆灌地男人渾身上下沒有一塊乾燥皮膚。
他的軍裝外套早已穿不住,搭在了肩膀,白襯衫的袖口也高高挽了起來,露出結實有力的一截小臂。
“多挑了兩擔水,給你們送來。”
彎腰緩緩將水桶放下,他精悍的手臂肌肉繃實而不誇張,每一個毛孔都充斥著雄性力量美。
孟言抿了抿唇,失笑:“多挑?”
這還能多挑?
江少嶼定了定神,垂眸望她:“嗯,家裡水缸放不下,正好,你們不用去挑水了。”
滿滿兩大桶下去,水缸多了三分之一,洪嫂下工一般會再挑兩桶,今天不用再上山了。
他不明說,孟言也不點破,莞爾一笑:“謝謝你呀,辛苦了,喝杯水吧。”
孟言手腳靈活地給他倒了杯溫開水,男人接過,二話不說大口往肚裡灌,咕嚕兩口乾完一碗。
喝得快了,一串透明的水珠順著嘴角往下流,途徑下巴,再往下延續到喉結,蜿蜒至鎖骨,再下來是被襯衫掩蓋的區域,可襯衫已被汗水打濕,貼在腹部,卷起一層又一層賁張硬實的肌肉塊,宛若盤踞的野獸,結實地嚇人。
咕咚——是孟言咽口水的聲音。
“謝謝。”
孟言從他手裡接過空碗,湊近的一刹那,一股熱氣急速飛撲到她的手背——這得熱成什麼樣了。
孟言仰著頭看他:“還喝嗎?”
汗水從額前碎發滑過,江少嶼搖頭,多說一句話都累。
——無奈,挑水這活計,除了重量,還有路程,一趟走下來甭說女同誌,就是當兵累慣了的軍人也難免多喘幾口。
“孟姐姐,飯——”石蛋出聲提醒那邊靜默的二人。
孟言回頭應了聲:“來了,火燒小點。”
鍋裡的飯已經蒸好了,得趁熱趕緊盛出來,不然生鍋容易糊成鍋巴,那玩意兒太硬,她不喜歡吃。
說起來這米還是上星期江少嶼給洪嫂的那袋,三個人能吃半個月的樣子。
其實如果省著點,能吃一個月,無奈孟言頓頓就指望這袋白米飯吃,洪嫂烙的野菜餅子她實在吃不慣。
所以,還真不怪江少嶼給她緩衝期,連精細糧都戒不掉的人,長期生活在培蘭島這種地方確實難熬。
孟言這邊開始忙活,看著她忙前忙後的身影,江少嶼想起下午的事兒,忽然感到口乾舌燥。
坐在木凳上又喝了幾口水,忽然站起來走到孟言身邊。
“我不常抽,偶爾彆人給我我才抽一根。”
一米八八的個頭像一麵大山遮擋住了孟言身後的光亮,視線忽然變暗。
“抽什麼?”莫名其妙的一句話使得正忙活著舀米飯的孟言大腦宕機了一瞬,很快又想什麼,隨意的語氣道:“哦,抽就抽唄。”
抽就抽唄,給她解釋什麼,顯得好像她多小氣,連煙都不讓他抽。
不過話說回來,孟言確實不喜歡聞二手煙,但抽煙這種事情麼完全屬於個人意願,就算她跟江少嶼處對象了,勸他彆抽,他出門偷偷抽煙她也管不到不是嗎?
成年人的世界沒有被迫改變,隻有自願改變,說多了反而嫌煩。
“你父親抽煙嗎?”話落,某男繼續觀察孟言的神情。
孟言說:“不抽。”
“那喝酒嗎?”
“喝,偶爾喝。”因為窮,而這年頭酒屬於“奢侈品”,孟家那樣的經濟條件哪能經常喝呢。
“嗯。”男人心中已經有了考量,又問:“今天小麥又帶你去哪逛了?”
“隨便走走,跟他們玩麼,無非就是趕海、爬山、撿貝殼……”
“好玩嗎?”他又問。
“還行,挺有意思。”至少目前還沒膩。
不過孟言不明白,今天的江少嶼怎麼廢話這麼多?
如此想著,江少嶼又問:“你有什麼想問的嗎?”
“什麼想問的?”孟言感到一頭霧水。
二人麵麵相覷,眼裡皆是迷茫。
江少嶼大腦飛速運轉,心想她為什麼不問,是不在意嗎?還是不喜歡他?
思來想去想不通,而孟言的眼神又是如此清澈,他瞧著便沒好意思直白地問。
幾句話聊完,江少嶼突然不知道再該找上什麼話題,又見她這邊忙著,也便沒了繼續待下去的理由。
正好歇得差不多了,便起身告辭:“你先忙,我走了。”
“這麼快就走了啊?”孟言放下手中筲箕,叫住了他。
老天爺在上,她真的隻是客套一句,沒想到江少嶼離開的步伐驟然頓住,停下來作勢認真地等她下一句話。
孟言一時半會想不出該說什麼,於是乾笑:“其實也沒什麼事了,那你回去吧,路上小心。”
似乎在思考什麼,江少嶼忽然朝她走來,接過她手裡的筲箕:“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