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你這小乾事話怎麼這麼多!我這不是病退了嗎?哪有什麼首長?我現在不就是一個在這養傷的老頭子嗎?”
煩死了,好不容易躲到這個小衛生院清靜清靜,非要在這給他添亂!
他深吸一口氣,掃視一圈戰戰兢兢的人,和藹可親地拉開笑容。
“沒事,噢~我現在就是個老傷員,不是什麼首長,彆緊張。我既拿不起槍也開不動坦克,隻能天天端個飯盆跟你們一樣吃吃吃,睡睡睡,噢~”
眾人僵硬著臉,笑得比哭還難看。
說好的隻是縣裡生產組乾事閒賦在家的老丈人呢…
還說腳是帶小外孫的時候不小心在樓梯上滾下來摔斷的…
天天穿得跟莊稼漢一樣....
門口看熱鬨的小孩們麵麵相覷,哭喪著臉撿起地上的棋子和油紙棋盤像見了鬼一樣撒腿就跑。
完了完了,這下全完了。
這兩天沒少在人家麵前叉腰追著笑他棋藝不精,輸了就嚷嚷,臭棋簍子。
洪大叔氣急敗壞地扒著圍欄,“哎?你們跑什麼,我這還下一盤呢!我能贏!給我回來!”
咚咚咚的腳步聲已經跑遠了。
被劈頭蓋臉呲了一頓的陸思蔓臉上的笑已經掛不住了,臉色白一陣紅一陣。
掃到神色淡漠的肖東明和他旁邊的姑娘似笑非笑的表情,心裡難堪的同時,一種莫名的惱怒從心底升上來。
林玉蘭探過身子揚手拍拍洪大叔的頭,笑嘻嘻地說:“洪叔,沒事,反正你也是要輸的,他們看不看都無所謂哈~”
她家以前那個彆墅小區的老年活動中心,在棋牌桌上隨手逮個都是大人物。
退休老乾部而已,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算你這丫頭有點膽識。”洪大叔受用地點點頭,忽然眼睛一瞪,“嗯?你這是在安慰我嗎?白瞎對你好了,你就不能對我有點信心嗎!”
林玉蘭聳聳肩,一臉同情。
“哎,你該乾什麼就乾什麼去。”洪大叔不耐煩地瞪了一眼還杵在旁邊的陸思蔓,“老董為了公家不顧自身安危,這種舍己為人的精神是該好好宣傳。”
“是,老首長還有其他指示嗎?”她的臉色稍稍好了一些,嘴角掛笑。
他閉上眼倒吸一口氣,挫敗地擺擺手,“沒了沒了,去吧去吧,做好你的本職工作就行。”
林玉蘭抱著膝蓋好奇地打量陸思蔓,看著挺斯文柔弱的一個女人,被狠狠地呲了一頓,一點委屈的表情也沒有。
這人絕對不簡單,典型的外柔內剛。
能忍,還能極快調整心情,喜怒不形於色,柔弱中又帶著點野心。
這樣的人,她在老爹公司見得多了,敢作死的都被母上大人狠狠收拾過。
她看著陸思蔓姿態端莊的背影,偷偷碰了碰肖東明,掩著嘴巴湊在他耳邊小聲地問:“你們認識啊?”
就剛剛那麼一會時間,她發現這個女人往這邊看了三次,視線越過洪叔落在大傻子身上的時候,眼神不會騙人。
絕對不是看陌生人的那種。
肖東明身子驟然一僵,很快又放鬆了,夾著縱線八的黑炮移到縱線五,神色淡淡,“是,她姓陸。”
她應該聽說過他的事,既然她問了,沒什麼好瞞的。
“唔?”她滿臉茫然地看著洪大叔把縱線二的紅馬斜跳到縱線三,“什麼陸,有點耳熟....”
忽然猛地瞪大眼,“謔~”
好家夥,就是那個【上岸第一劍,先斬意中人】的前任啊....
剛才自曝身份的時候說什麼來著?
縣宣傳組?
好本事啊,這才工作幾年的萌新,都混到縣裡了。
沒來由的,她心頭有些發酸,剝了一顆糖塞進嘴裡。
想了想,又往他嘴裡喂了一顆糖。
太慘了....
大傻子遇前任,教科書式的修羅場。
人家混得風生水起,他在這吊著手臂斷了腿,完全沒有排麵嘛....
肖東明認真下棋的時候是全神貫注隻看棋盤的,因為需要預判對方下一步棋,還要設想後幾步棋是什麼走勢。
有糖喂到嘴裡,眼睛緊緊盯著棋盤,正想到第十步棋,含著嘴裡的手指不鬆口。
牙齒輕輕咬著,眉心微蹙,糾結要不要走那招險棋。
“你....”林玉蘭剛出聲立刻閉嘴,心裡羞惱得很,又不敢出聲打斷他的思路。
默默收回手,撚了撚麻癢的手指。
臭不要臉的大傻子,又咬又舔的,她的手又不是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