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在路邊兀自傷心了一會,一大群工人已經拿著飯盒往回走了。
肚子咕咕響了幾聲,她才想起來還沒吃午飯。
現在去打飯,肯定隻剩最差的丙菜,不是白水煮冬瓜就是白水煮茄子。
她委屈地慢慢走回後勤辦公室雜物間,在架子上找了好一會也沒找到自己的飯盒。
“小姚,找什麼呢?”
張維澤拎著洗乾淨的飯盒回來,順嘴問了一句。
“張大哥,你看見我的飯盒了麼?”姚鈴蘭苦惱地撓撓額角,“找不到了。”
“嗯?”張維澤揚揚眉毛,了然一笑。
組長這人,嘖~
還真是半裡外都能聞到醋味。
張大哥就張大哥吧,隻要不是張叔就行....
“彆找了,你的飯盒估計在組長辦公室呢。”
張維澤把自己的飯盒放在架子上,衝她擠擠眼,“我看見組長拿了兩個飯盒去打飯,你的飯盒是新買的,好認得很。”
“啊?真的啊....”姚鈴蘭心頭驀地一甜,笑起來嘴角邊梨渦綻放。
他剛才走那麼快,是怕乙菜賣完麼....
食堂裡,甲菜最貴,以當季蔬菜為主。
用油炒的大鍋菜,裡麵會加一些肉片或者雞蛋。
偶爾還有紅燜魚或者雞鴨肉。
甲菜的分量不會做很多,四毛錢一份。
職工在廠裡吃飯得自己掏錢,普通工人月工資35元,吃得起甲菜的人不多。
乙菜也是當季蔬菜為主,沒有葷腥搭配,不過是用油炒的。
兩毛錢一份,大部分工人都吃乙菜。
丙菜就比較簡單,一毛錢一份。
燒一大鍋水,擇菜時挑出來的那些賣相不好的、不新鮮的,洗洗切切往鍋裡一倒,蓋上鍋蓋一頓亂燜。
起鍋之前象征性地往裡挖一勺豬油,漂個油花。
這樣,彆人就不能說這是喂豬的潲水。
因為印刷廠靠近城郊,即便是縣城居民,家離得遠的,中午也得在廠裡吃飯。
姚鈴蘭甜甜一笑,轉身往組長辦公室跑。
敲了兩下門,聽見裡麵應聲,推門進入順手關上。
“張大哥說我的飯盒在你這裡。”
她站在門邊往辦公桌上瞟了一眼,沒找到自己的飯盒。
江雲庭放下手裡的書,抬頭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我以為你打算在外麵晃到下午上班才回來。”
她捂著肚子張望了一圈,“我的飯呢?”
江雲庭沒說話,隨手往牆邊指了一下,拿起書翻了一頁繼續看。
姚鈴蘭順著方向望過去,進來的時候就發現臉盆架奇奇怪怪的。
架子上放著一個臉盆,上麵反扣了一個,還蓋了幾層毛氈布。
她走過去把東西搬開,掀開上麵的臉盆,微微升騰起一片熱汽。
盆裡有熱水,她的飯盒在水裡。
伸手一摸,飯盒還是溫的。
她的心尖猝不及防一甜,嘴角翹起。
端著飯盒,伸腳勾了一張凳子坐在他對麵,眉眼彎彎,“謝謝啊。”
江雲庭眼風都沒給她一個,拉開抽屜,拿了一個小小的玻璃瓶出來默默往桌上一放,繼續看書。
“哎呀~是吳老師做的剁椒豆豉!”
“嗯。”
“你不知道,我在西北的時候,就靠雲暖給我寄來的剁椒豆豉續命呢!”
江雲庭抬眼看她喜滋滋的小臉,微微勾起嘴角,很快又壓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