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雲暖離得近,又挨了好幾下踢,生疼生疼的。
她皺起眉頭,想往前走一點,又怕前麵的女人發火。
“哎,妹子,你那還有沒有了,給我孩子幾個唄。又不值什麼錢,他生病不舒服呢!”
江雲暖不願意撒謊,也不願意把東西給她,皺著眉頭,抿嘴不說話。
孩子哭鬨不休,整個車廂都是他的哭嚎聲。
乘客們紛紛搖頭,多少有些厭煩。
“哦喲,今天真是開眼了哈!”
江雲暖前麵的年輕女人把提包往肩上一掛,用力往旁邊一頂,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往前帶了兩步。
“把人家弄成這樣,半句軟話不會說,張嘴就問人家要東西?要就要吧,還嘴賤加一句不值錢?你孩子生病跟她有什麼關係?你這鄉下來的對城裡乖妹子橫得這麼理直氣壯的嗎?”
“就是,把人家後背踢那麼臟,還吐人家一身。虧得人家脾氣好不計較,倒是讓她心安理得問人要東西。”
“哎喲,鄉下人就是那樣的。一說話,唾沫星子滿天飛,還講什麼修養嘛~”
“每天和這些鄉下人擠公交車,真是臭得要命。要不是路遠又怕曬,還不如騎自行車上班呢~”
車裡有不少是周邊鄉鎮的乘客,一看這幾個搭腔的女人個個穿得很體麵,身上香香的,腳一伸,高跟皮鞋鋥亮。
一看就是鐵飯碗中的鋼飯碗。
被她們明明白白地嫌棄嘲諷,沒人敢開口辯駁。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氣也隻能忍著。
“誰是鄉下人啦?我全家的糧油關係都在城裡好吧?”抱孩子的婦女趾高氣揚地回懟,“我男人是糧管所的!”
“所以呢?很稀奇嗎?”年輕女人鬆開江雲暖的手臂,翻了個白眼,“所長的家屬都沒你橫!”
說巧不巧的,擺譜擺到她麵前來,真是好笑又離譜。
母親文化程度不高,出門從來不會張口宣揚她是誰誰誰的愛人。
衣著樸素,為人和善,幾乎沒什麼脾氣,鄰裡關係處得特彆好。
家裡姐弟幾個,隻有她這個最小的女兒脾氣最差。
但她也沒成天拿老爹說事,該工作就認真工作,沒什麼好嘚瑟的。
畢竟這縣城裡,多得是家庭條件好的人。
單說這車上,人家售票員她爹就來頭不小,也沒見她二五八萬地吆喝她爹是誰。
江雲暖不習慣吵鬨的環境,更何況自己還處於風暴中心。
她不想被糾纏,頭也有點暈,身上的怪味熏得她胃裡一陣翻湧。
對幫她抱不平的年輕女人道謝之後,慢慢挪到車門邊,汽車停靠之後果斷下了車。
高溫天氣,陽光猛烈。
她原本打算倒兩路公交車,坐到春和路才下車,那個站台離她家不遠,往居民區裡走五分鐘就到了。
所以沒帶遮陽帽,現在太陽一曬,她感覺更暈了。
嘔吐物的氣味更加濃烈,她終於忍不住了,捂著肚子走到一處排水溝邊乾嘔。
胃裡的東西翻了上來,她吐了個乾淨,難受得眼角掛淚。
起身時一陣暈眩險些讓她站不住,臉色煞白。
對麵街道圍了一小群人,吵吵嚷嚷得厲害。
她不愛湊熱鬨,隻想走到對麵站台換乘二路汽車儘快回家休息。
隻是經過的時候聽見熟悉的聲音,不免頓住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