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一朵芍藥花的花芯由幾個小圈圈簇成堆。
林玉蘭來了興趣,把花生放在桌麵上,興衝衝地說:“說起這個,姐,想辦法弄一批腈綸線啊,做立體繡也很好看的。順便,我想給我家大傻子織兩件帥氣的毛衣!”
她翻過他的衣櫃,一件毛衣沒看到。
自己的衣櫃也很一言難儘。
據姐姐說,窮人冬天的穿衣方式特彆簡單粗暴。
穿一件打底衣,有條件的穿件夾襖,沒條件的套幾件秋天的單衣,外麵再套一件破棉襖。
毛衣什麼的,是原主的知識盲區…
問過之後才知道,腈綸線居然是奢侈品!
部分地區計劃供應!
而且要票才能買到!
毛線都沒普及,鄉下自然沒人穿毛衣,也就那些大城市來的知青有。
但金字塔頂端有地位的那一撮人就不一樣了。
呢子大衣、皮草、毛衣自然也在其中。
寒風中,彆人臃腫且土得掉渣,他們一身上流人士的奢華優雅。
林玉珠停下動作想了一會,“嗯…要不,托楊美霞從香港弄點?我們回寄幾件衣服?”
自從上次回信之後,前兩天又收到一封來信,還是加急的。
妹子可激動了,字裡行間的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仿佛找到了一個傾訴的樹洞,把生活上各種好的壞的一股腦倒了個乾淨。
動蕩混亂的九龍城寨並沒有她跟家人描述得那麼好。
不過她這種洗碗工整天待在後廚,有忙不完的雜活,反而是另一種安寧。
“楊美霞?”林玉蘭皺著眉頭想了一下才想起來曾有過一麵之緣的漂亮女人,“咱們又拿不出外幣,想彙款也很費勁吧…”
“所以想做幾件衣服寄過去,試試有沒有市場。她要是能賣出去,你可以靠設計偷偷掙錢。隊裡的小工廠賺的錢基本不是咱們的。一年半時間,想辦法搞一筆錢,到時候你想乾什麼都有啟動資金。”
林玉珠說得很小聲。
賺錢,一直是她最想乾的事,從來沒放棄過。
隻是投機倒把還是要低調的,大聲密謀可不行。
林玉蘭捏著花生殼嘿嘿一樂,“行啊,我要去沿海地區建房!他們下海,我吃房租,想想就美滋滋!”
改開春風一吹,人們一窩蜂往沿海地區擠,隨便在哪個小漁村起一棟樓,能吃好幾輩子。
當米蟲的生活,想想就很美好。
“嗬嗬…介紹信這一關你還沒邁過去,一天到晚淨做夢。招商引資,你得對人家有用才拿得到地皮好吧?你說的那些,起碼得等到九十年代。”
林玉珠不客氣地戳破了她的美夢泡泡。
“不是,我的願望這麼小,這麼難實現的嗎?”林玉蘭悻悻地扁扁嘴,“終於知道你為什麼願意趴在這個山溝溝了…”
林玉珠拿針尖撥弄一下繡出來的立體花瓣,眯起眼睛笑了笑。
“山溝溝建設好了也不錯,山好水好,各種純天然無汙染。順便說一句,隔壁瑞縣,到了九十年代要變成市。你想當米蟲的願望,也是可以小小的實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