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三十五點光 捧花Σ( ° △ °||……(1 / 2)

裴九枝當然不知道烏素的腦袋裡都在想著什麼。

他領著烏素騎上白馬的時候, 看到了大公主與駙馬的馬車停在方玄寺外。

兩輛馬車,挨得很近,成婚多年的夫妻, 連馬車也不願共乘一輛。

“我記得皇姐的駙馬, 最開始隻是鴻羽軍中一個普通的統領。”裴九枝想起了當年的事。

“以他那時的身份,自然沒資格求娶皇姐, 那時皇姐讓我與她一道進宮,去求父皇, 她說父皇更願意聽我的話。”裴九枝對烏素說起幼時的故事。

——

“父皇,我真的很喜歡他, 你為什麼不讓我嫁給喜歡的人?”

當年的大公主裴華裳不過二八年華, 模樣嬌美, 性子也驕縱任性。

她衝著裴楚如此喊道, 又看到她父皇冷硬如冰霜的麵龐,便知此事沒有轉圜的餘地。

“九枝都覺得您太過分!”裴華裳望了眼安靜坐在一旁的裴九枝。

裴九枝那時才不到十歲,小小的一個,坐在金椅上, 手裡拿著一塊綠豆糕在啃。

裴華裳說到他,他就點頭, 他的模樣粉雕玉琢, 除了表情太過冷漠嚴肅外,看起來倒是十分可愛。

“九枝還小, 什麼都不懂,你以為朕不知道你給了他一塊綠豆糕就把他騙來了嗎?”

裴楚氣得胡子都在抖。

他朝裴九枝招招手,把他抱了起來,嚴肅地對裴華裳說。

“此事就如此,他隻是一個小小統領, 你嫁給他會後悔的。”

“我能後什麼悔,父皇,我有封地,又不是養不起他!”裴華裳不甘心地說道。

“華裳。”裴楚抱著裴九枝,他低了頭,很認真地看著他的大女兒。

“你很像朕,所以,若十年後他還是一個小統領,你一定會後悔。”

“我哪裡像你!”裴華裳揉著眼睛哭了起來。

裴九枝從袖中取了白帕,遞給她,他的麵上依舊沒什麼表情,似乎對裴華裳的眼淚感到困惑。

見裴九枝如此做,裴楚才軟下心來:“這樣,朕給你一個機會。”

“華裳,朕本想將你許給西域的清河王,婚約已在擬定中,朕給你、給他三年時間,若在這時間內,他能得到朕的認可,朕就準許這門親事。”

“要如何才能得到您的認可?”裴華裳問,“父皇,您需要說出一個明確的標準。”

她確實像裴楚,談判的時候,不會讓自己吃虧。

“華裳,你的封地在西域清河的東側,你要嫁的,隻能是清河的主人,那塊土地,終究是要屬於朕的雲朝。”裴楚沉聲說道。

裴華裳愣了許久,她明白了裴楚的意思,她瞪大眼看著自己的父親,眼中的淚水已經不再流了。

“好。”她咬咬牙說道。

她想,若她的駙馬做不到這個目標,這個親,不成也罷。

裴楚很清楚她最想要的是什麼——這遠比年少時的愛戀更加誘人。

“在朕說下這個目標與承諾的時候,華裳,你是不是在想,若他不能做到,那麼你們不成親也好?”

裴楚定睛看著裴華裳,那慈愛的目光似乎能看到她的心裡去。

“是。”裴華裳點頭。

裴楚笑了起來,彎下了身子,將懷裡的裴九枝放在地上。

他拍拍裴九枝的肩膀:“好了,和你皇姐去玩吧。”

裴華裳領著裴九枝離開了,她送給他吃的綠豆糕,他啃了半天也沒能吃完。

這糕點太甜了,他隻是覺得她皇姐哭得太可憐,想幫幫他。

他跟在裴華裳身後,看著她去與未來的駙馬見麵。

“父皇要你攻打下西域的清河,因為我的封地就在它旁邊,能娶我的,隻能是清河的主人。”

裴華裳仰頭對他說道。

那年少的小將軍看著她,又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緊握的銀槍,他點了點頭。

裴華裳開心地撲進了他的懷裡,一旁的侍從趕緊將裴九枝的眼睛給捂住了。

三年後,駙馬攻打下西域清河的消息傳來,在他凱旋之日,裴華裳到了雲都外迎接他。

那日,雲都的百姓們都很激動,他們擠在城牆附近,看著那位戰無不勝的少年將軍歸來。

西域清河的山巔之上,生長著一種極為稀有的花,名為月瑩花。

它通體潔白,花瓣近透明,聖潔無瑕,散發著奇異的芬芳。

駙馬歸來之時,手裡一杆銀槍之上,就挑著一束月瑩花。

他沉默地,將這朵花挑在了裴華裳的麵前。

少女麵龐微紅,低垂的腦袋略顯羞澀,她輕輕地將這束月瑩花接了過來,抱在了懷裡。

那時候的裴九枝看不懂這滿含情意的畫麵。

他抱著懷裡的劍,站在城樓之上,低垂的鳳目之下,封著凜冽的薄冰。

他想,皇姐總算是能開心了。

——

“就是這樣?”烏素問道。

裴九枝說完這個故事的時候,他們剛巧來到日月閣前。

他抱著她從馬上下來,他點了點頭。

“所以我沒想到,他們到現在,會為了婚姻困擾。”裴九枝說。

烏素安靜地看著他。

“我不會這樣。”裴九枝馬上說道。

他能感覺到,自從裴楚剖開了裴華裳內心真實的欲望之後,當年他們的愛戀就不再純粹。

裴九枝不知道裴華裳對駙馬最開始的感情究竟為何,或許,從一開始,她就沒有那麼愛他。

烏素聽著他的話,她的麵色平靜,隻是點了點頭。

裴九枝將她的手緊緊地牽了起來,他沒問烏素有關婚事、夫妻、感情這些字眼的問題。

他知道,她的答案或許不是他想要的。

他盯著烏素的側臉,緊抿的薄唇上顯出些許執拗。

他一直是個很堅定的人,一旦認定了什麼事,就不可能再更改。

烏素的手被他牽著,她慢悠悠往前走,說話的語速也輕柔緩慢。

“小殿下,在你離開我之前,我會一直陪著你。”烏素說道。

“我不會離開你。”裴九枝道。

“人有生老病死。”烏素對他,很有耐心,她的手指摩挲過他的掌心。

“我會為了你,儘量活久一些。”裴九枝說。

烏素側過頭來,她認真地看著他,許久,她點了點頭。

反正,無論如何,都依著他的意思便是。

在烏素與他走進日月閣之前,薑然正巧來送花。

她看著堆滿日月閣前廳的鮮花,驚得後退了好幾步。

“大……大人,你們買了這麼多花啊。”薑然驚歎地對許陵說道。

許陵手裡拿著一本冊子,記錄著鮮花的數目,他將手裡的一袋碎銀遞給薑然。

“好多啊!”薑然驚訝。

“九殿下有錢。”許陵說道。

薑然是雲都內少有的不知道九殿下是誰的人,她照顧自己的妹妹很用心,也很少去關心外邊的事情。

“九殿下……是誰?”薑然仰頭問道。

“你今天看到雲都裡閃著的金光了嗎,天上下了雨,雨過之處,所有人都感覺神清氣爽,在那金光中央,創造了這場驅散邪祟之雨的人,就是九殿下。”許陵不允許有人不知道裴九枝的厲害。

“哇!”薑然一聽這個就懂了,“原來這個大哥哥這麼厲害。”

“好了,收了銀子,回家去吧,天快黑了。”許陵還要去做彆的事。

“是!”薑然將銀子揣進懷裡,很開心地走出日月閣。

日月閣外不起眼處的小巷裡,還有一架輪椅在停著。

她放心不下妹妹一個人在家裡,就隻能將她也帶了出來。

但薑然怕冒犯客人,便沒將妹妹也一起帶進日月閣。

畢竟這年久失修的輪椅動起來的時候,轟隆轟隆,實在太吵。

她一出日月閣,便看到有兩個人站在輪椅旁。

烏素在外邊也看到了這架輪椅,她認出這就是薑然的妹妹,便不由自主地靠過去看。

上次她去薑然家的時候就察覺了,她妹妹的神識比薑然微弱許多。

她很願意和那些脆弱的生命溝通,因為他們……死亡的幾率非常大。

裴九枝還以為她是愛心泛濫,便跟著她去。

烏素與裴九枝來到妹妹身前的時候,這姑娘還有些拘謹害怕,睜著一雙大眼睛,驚恐地看著他們。

“是我們。”烏素柔聲對她說,“上次來你們家買花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