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素瞪大眼, 還沒反應過來。
她嚼了嚼嘴裡的蔥油餅,將腮幫子塞得鼓鼓囊囊的。
餅是來妖域的路上買的,揣了一路, 雖有法術保護著,但也還是冷了。
她盯著守在自己眼前高大的白色身影,這才恍然想起, 這家夥似乎也挺能打的。
烏素將自己手裡的蔥油餅撕了一半下來,遞到他的麵前。
她問:“你吃嗎?”
心魔低頭看著她,愣了一下, 卻還是俯身低頭,將烏素手裡的那半塊蔥油餅咬了過來。
很久很久以前, 烏素還在日月閣的時候, 她與裴九枝會麵對麵吃早飯。
烏素有的時候就會拿過一個熱乎乎的暄軟饅頭, 她自己吃不了一整個, 便將它掰開,分一半給裴九枝。
如此稀鬆平常的一個小小相處, 讓他們看起來就像一對平凡的夫妻。
烏素將自己手裡的那半個蔥油餅吃了個乾淨,她取出白帕,細細擦著自己的手指。
“我不需要你保護。”遠處的罡風暫時停了, 烏素走進荒漠的煙塵之中。
“你跟著我, 會受傷,會死。”烏素知道自己做的是怎樣危險的事情。
心魔仿佛沒有聽見烏素的話, 他朝她的方向追了過去。
既然烏素要他做他想要做的事,那他就會一直跟著她。
反正……她看起來似乎也沒有多麼嫌棄他。
烏素看到遠處出現的黑影, 輕輕歎氣。
她的身形往後疾退而去,身下卷起的黑白氣流纏上了心魔的身體。
她帶著他,一起往後躲去。
那心魔高大的身子站直, 他將烏素的身子抓了起來,攏在自己心口附近。
“動了魔窟,你還想走?”遠處,傳來陰森森的一道人聲。
一個黑色的邪魔身影從煙塵之後出現。
他的模樣與蚩予有些相似,黑色骨盔下,一雙紅瞳閃爍著詭異的光。
他身上的氣息極其強大,他垂在身側的右臂異化為長長的蛇尾,朝他們的方向卷了過來。
烏素本可以直接離開,但心魔已朝那邪魔撲了過去。
巨大的蛇尾纏上他的身體,又被他身上的鋒銳骨刺穿透,滲出可怖的黑血。
前來追殺烏素的邪魔也沒想到心魔的身體竟然如此鋒利堅硬。
他一愣,掌下出現一杆長長的黑槍,撐在地麵上,將自己的身形勉強穩住。
這黑槍即將刺入心魔的身體,烏素掌下醞釀的混沌氣流將他的雙手緊緊綁縛,讓他動彈不得。
打一照麵,這位蚩予的兄長就不敵烏素與心魔。
但烏素忌憚的遠不是他的力量。
在他們相鬥的地方,大地忽然出現無端的裂痕。
荒原之上的罡風再次卷起,形成巨大的龍卷風,將他們都卷進這風中。
狂烈的颶風將他們的身形吹得搖搖欲墜,這天地異象,自然是祂的傑作。
他一入罡風之中,如虎添翼,舞動手中的黑槍,又朝烏素與心魔撲了過來。
罡風劇烈,烏素被心魔護在身後,但他的身形也有些搖晃,這風太猛烈。
烏素一部分的身體化作混沌氣流,將這一小片天地圍了起來,暫時抵擋罡風的侵襲。
暗無天日的龍卷風中央,罡風繼續卷著,心魔與蚩予兄長纏鬥在一起。
烏素正待找機會出手將蚩予兄長擊退,但他已尋了個機會朝心魔攻了過來。
他甩動自己異化為蛇尾的右臂,朝心魔的身體甩來。
蛇尾落在心魔的身軀之上,沒能限製到他的行動,反而被心魔的身體攔腰斬斷。
被斬落的蛇尾仿佛有自己生命一般,離體之後,落在烏素圍出的混沌地麵上,扭動掙紮著。
烏素一愣,眼前那黑色的邪魔卻找了機會朝她撲了過來,並沒有發起攻擊。
“你是蚩予在妖城裡見到的小妖怪?”他忽然厲聲問烏素道。
烏素點了點頭,她眯起眼觀察眼前這黑色邪魔,不知他與蚩予有什麼關係。
“我是他的兄長,名為蝕予。”他收了自己的攻勢。
心魔繞到了烏素身後,寸步不離地守護著她。
烏素點了點頭,她知道蚩予死在了哪裡。
“他死了,你知道他怎麼死的嗎?”蝕予問烏素。
烏素從容不迫地慢悠悠回答:“是我夫君將他殺了。”
“他對你下了那樣的印記,被裴九枝殺了,也理所應當。”蝕予將自己手中的黑槍收了起來。
烏素問:“你想做什麼?”
她準備收起自己的混沌氣流,找個機會離開,既然蝕予沒有戰意,她也隻能走。
但蝕予阻止了她,他盯著她道:“這裡,是祂觀測不到的地方。”
烏素的身體能屏蔽祂的視線,所以他才敢在這裡止住自己對他們的敵意。
“我的右臂,已經被祂汙染,方才借著你身邊這妖魔的身體,我才能將它斬下。”蝕予對烏素點了點頭。
“蚩予很早就已經墮化了,他隻存有幾分理智,我早就盼著他能死去,也算是解脫。”他對烏素說。
烏素愣了愣,她這才知道在妖域的皇城之中,也不是所有的妖族都完全臣服於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