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明齊輕輕的笑了笑：“我還真的想體驗一下做演員是什麼樣的感覺，不如先讓我試鏡一個角色吧。”
他晃了晃手上拿的飛頁，對著商黎說：“商導演，讓我試試杜敏鷹這個角色，怎麼樣？”
商黎心中歎了口氣，麵上卻是非常淡然的點了點頭。
他習慣性的站起來，和演員握手。
然後，對著在場的演員提要求道：“請你不要正麵麵對我，放輕鬆，對著那邊的鏡子表演你看到了一個奇怪的盲人的畫麵。”
霍明齊的手掌輕輕的捏著打印著幾個片段的紙張，微笑著走到鏡子的麵前，表情一變，開始了自己的表演。
從商黎的位置，可以看清楚他的側臉有些訝異的表情。
鏡子把他的眼神裡的一些恐懼感都折射出來，不多不少，是非常模式化的那種演技。
老實講，商黎對這個表現力並不是很滿意。
他的手指無意的把自己手裡拿著用來打分的簽字筆攥得很緊，生怕霍明齊仗著投資人的身份硬要杜敏鷹這個角色。
這個角色在商黎理想化的計劃裡，是前後反差很大，判若兩人的，需要更多更有實力的演技才行。
對麵帥氣的投資人先生，並不足以讓商黎感覺滿意。
在霍明齊的表演結束時，他笑了笑，像是麵對從前麵試過的很多演員那樣，非常客套的說：“感謝你的配合表演，我們之後還要麵試更多的人，還請您先回去等通知，一周之內有好的消息，我們會特地通知你。”
霍明齊的目光落在驚豔過他的那張過分漂亮的麵孔上，看著他禮貌的客套疏離的笑容，感覺自己心裡有一點不舒服。
之前拉他投資的時候，這個家夥還誇他見多識廣、絕世英明來著，怎麼現在感覺突然就距離遠了一些。
霍明齊的目光一動不動的盯著商黎白皙的臉頰，在他講話的時候一張一合的紅唇上多停留了一分鐘，然後，他問商黎：“作為投資人也要等通知，不想等怎麼辦？”
他笑了笑，對著商黎詢問：“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特權，現在就聽到商導演親口說出來有關我的試鏡結果？”
商黎的眉毛微微蹙起，站在他身旁的鐘愛金感覺不對，使勁地扯了扯商黎的衣袖。
鐘愛金壓低聲音提醒他說：“客氣點。”
潛台詞當然懂得都懂，客氣點，這可是投了很多資金的金主爸爸。
多一點資金劇組的拍攝環節會更鬆快一些，而且，更為重要是的霍明齊身後的資本能量不小，有他的加入，電影製作完成的後期推廣和院線有人接手，商黎這邊會省力不少。
因為和李謙淩離婚，現在的商黎脫離吳家，可能也算是站在吳家和李家的對立麵了，和李家沾邊的院線合作，後期還不知道能不能正常走、正常排片。
李謙淩那麼討厭自己，會不會後期卡自己的脖子？
商黎明明知道以李謙淩的人品不至於這樣做，但是心裡總是空落落的沒有安全感。
霍明齊的存在，對於當前的劇組來說是多了一層保障。
商黎心裡很糾結，他要是說出來實話，告訴霍明齊他不適合這個角色，不知道會不會把霍明齊氣走？
有很多投資商其實是很要麵子的人，有些說塞自己喜歡的演員演什麼角色，就必須給他；有些喜歡讓自己的親戚客串；也有些，比如眼前的霍明齊，他們大概是就是想親自上場出一出風頭。
愛出風頭的投資人，恐怕都不喜歡被下麵子。
想到了這個重點，商黎扣著簽字筆的手指又緊了緊。
片刻後，他調整好心情對著霍明齊笑了笑，勉強的誇了誇：“您對這個角色的表現還不錯，比圈子裡的很多演員強多了。”
這句是實話，但是，後半句沒說出來的是，圈子裡比霍明齊強的演員也很多，以他現在的演技，並不是飾演杜敏鷹最合適的人選。
商黎心知肚明，但仍然違心的笑著：“我覺得這個角色，你可以勝任——”
“真沒意思。”
霍明齊打斷了商黎的未儘之言，他溫潤明朗的臉上有一點點失望：“我以為商導演是那種敢愛敢恨，直言不諱的人。怎麼和李吳兩家決裂都毫不猶豫，對著我這個試鏡的結果支支吾吾的，說一些違心之詞？”
“商黎，我不是你隨便說謊就能敷衍的蠢貨，我要聽真話。”
霍明齊感覺不滿意。
乍然被指出來自己虛偽的誇讚，商黎愣住了。
他清麗的麵孔有些僵硬，像是華麗的
玫瑰被蔚藍的冰山覆蓋封印，多了虛幻的不真實感。
這短短的一瞬間，商黎想到了說出真話的很多後果。
——最差、最差的大概就是和李謙淩麵對麵的談判院線影票的定價分成。
其實沒什麼。
這麼想著，商黎輕輕的抬著眼，破罐子破摔。
商黎看著較真的投資人先生，對他說：“其實，你演的不太好，我覺得還會有更合適的人來飾演這個角色。”
霍明齊看他直勾勾看過來，帶著幾分決然壯烈的眼神，自嘲的笑了。
“原來，這才是實話。”
“真的是很不好的評價。”
商黎修長的眼睫顫了顫，卻聽到霍明齊的後半句話：“不過我這個人就愛聽實話，我接受這個評價，也請商導演以後用真實的想法來麵對我。”
霍明齊朝前走了幾步，認真的看著商黎的眼睛：“隻要你說的是實話，我都會認真聽。”
當這位奇怪的帥氣的投資人先生走出房間門的時候，商黎猛地鬆了一口氣。
站在他身邊的副導演鐘愛金更是誇讚的叫了一聲，然後他對著商黎一臉不讚成的表情：“商導啊商導，你怎麼真的敢對他說實話啊？”
“我跟你說，以後不能這個樣，真的太嚇人了。”
鐘愛金的手指指了指門外的方向，對著商黎壓低聲音說：“這位少爺的脾氣也不太好，上一個當著他麵非議他不好人，墳頭草都快三米高了。
我可提醒你，以後再見到這個人，有好話多說好話，不然撤資事小，得罪人可就不妙了。”
商黎抿著唇，有些不理解的看著他：“可是我一開始是在說好話，是他不愛聽，他自己要求我說實話的。”
鐘愛金輕輕的搖了搖頭，說：“商導，你還是太年輕了，不懂這些人的心思。
以後見過更多這樣的人你就知道了，他們想要聽到的'實話'本質上就是變個法的誇獎。”
商黎輕輕的搖了搖頭，有一點不太信：“不至於吧，霍明齊不像是那麼虛偽的人。”
當天下班回到家，商黎一邊抱著小花給自己今天看中的幾個演員作比較打分，一邊還思考著白天的事。
他隨意的刷了刷微博，想要網上衝浪放鬆一下。
視線不經意間，商黎看到了熱搜上的消息。
#爆！#
#李謙淩疑似對鞏斯維大打出手！#
#昔日合作搭檔如今為何成仇人？#
商黎擼著小花肚皮的手掌微微一頓，他無意識間抬起手，點進去手機上的這條熱搜看了看。
這個寫報道的媒體功力真的令人捉急，字沒寫幾行，配圖也很模糊。
三張照片的視角都有一點遠，像是躲在什麼角落裡偷拍的，第一張照片有點模糊，可能拍攝的狗仔當時過於激動手抖了。
照片裡的李謙淩站著，沒有打人的行為，但是他的助理趙小哨抬著胳膊攔在他的麵前。
他麵前的幾步，摔倒在地麵似乎是在痛苦掙紮的男人，看輪廓非常像是鞏斯維。
第二張照片比第一張倒是清晰不少，這張照片可以看清楚李謙淩臉上的表情是對外很少有的惱火。
他鋒利的眉頭緊皺著，麵色冷漠，看向地麵上打滾的鞏斯維時，眼神也是沒有溫度的。
第三張是鞏斯維和李謙淩都站著，距離大概相隔五步，大概是在講什麼不愉快的話題，兩個人的表情都不太好。
商黎覺得這個編輯是把照片的順序排錯了，應該第三張放在第一張，總不可能是鞏斯維被李謙淩打了一頓，還能站在李謙淩麵前和他講話吧？
和商黎一樣想法的人很多，不過他們倒沒有提醒這個營銷號，重點都先落在了李謙淩打人這件事上。
有一些相信這些圖片的粉絲很失望：“真的看不出來，李謙淩竟然是這麼暴力的人嗎？我厭惡暴力解決事情的人，更何況他是一個公眾人物，敗壞形象。”
死忠粉不信：“開局幾張圖，內容全靠編。拍照的狗仔你給我死出來，你有本事把拍到的全部照片都給我放出來。
我沒有親眼看到李謙淩打人的動作，是絕對不會相信他打人的！”
剛剛圈粉的顏值粉崩潰中：“這到底是造謠還是真的？”
李謙淩在這個圈子裡的地位實在太高了，但是鞏斯維的地位絕對也不低，這兩人對上真的是一個大事件。
一整個晚上，事情鬨得紛紛揚揚，越傳越廣。
過了一小時，商黎點進李謙淩的微博看了一下，發現他到現在也沒出來說什麼，一時間眉頭微皺。
“李謙淩是真的打鞏斯維了嗎？”不僅僅網友好奇這個話題，商黎本人也很好奇。
他的目光有一點吃到瓜的爽感，雖然知道打人是不對的。
但是看到鞏斯維挨打，商黎是真的有一點淡淡的幸災樂禍。
隻是，下一瞬，他的目光就有一些不自知的憂慮了，
打人這張暴力行為，可是犯法的。
如果真的是李謙淩打了人，那接下來的輿論影響恐怕很惡劣，李謙淩怕是要跌落神壇了。
其實現在已經有這個苗頭了，商黎看到有營銷號開始對著李謙淩陰陽怪氣，跟風黑的也不在少數。
即使已經分開，商黎也不想看到他倒台的樣子。
大概是因為最初的印象很好，結束時，商黎也希望不要把他心裡的那份美好撕碎。
如果可以平靜的把最初心動的美好維持到底，也是一樁美事。
可惜，商黎覺得李謙淩現在真的有點懸了。
輿論站在了他的反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