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第 37 章 “跟著朕。”【1更+2……(2 / 2)

又想到她這幾日在殿中偷閒,這種事情不知發生了多少次,談垣初略不可察地皺了下眉頭,冷聲:

“沒什麼。”

“日後朕去哪兒,你就跟去哪兒。”

雲姒眨了眨杏眸,癟唇道:“那日奴婢休息,皇上沒回養心殿,奴婢才一直被落下的。”

可不是她偷懶。

談垣初冷嗬一聲,壓根不信她的話。

雲姒啞聲,扯了扯他的衣袖,見狀,許順福忙忙帶著殿內宮人都退了出去。

一退出去,許順福就看見台階下跪著的常德義,六月陽光很烈,曝曬得人額頭不斷掉著汗珠,常德義少有的狼狽,許順福站在遊廊下的陰涼處,心底嘖嘖兩聲,真是活該。

也托常德義的福,雲姒姑娘日後估計得和他一樣,整日伴聖駕而行,休息的時間都難尋。

殿內。

雲姒扯著談垣初的衣袖輕晃,談垣初抬眼瞥向她,冷淡斥道:

“鬆開,成何體統。”

雲姒愕然,她一點點鬆開他的衣袖,談垣初輕扯唇,這時候倒是格外乖覺聽話。

雲姒癟了下唇,小聲嘀咕:

“您在禦書房摟著奴婢壓在禦案上時,怎麼不說成何體統。”

殿內隻有她們二人,再小的聲音都聽得清清楚楚,談垣初被她氣樂了,他故意問她:“你說什麼,朕沒聽清。”

雲姒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她倏地紅了臉頰,低下頭,咬緊唇,半個字都不敢再說。

談垣初輕嗬:

“雲姒,你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

雲姒瞪圓杏眸,一點都不認這話,她輕聲說:“奴婢到底怎麼得罪皇上了,皇上今日對奴婢這麼不滿。”

談垣初不肯承認,下意識地反駁:

“沒有。”

他語氣冷淡,仿若說的是真話,一點都不是因為回來時看見的那一幕而心底不虞。

雲姒低眉順眼,卻是道:

“奴婢不信。”

談垣初被她噎住。

她還說她膽子不大,瞧瞧她說的話,有一點尊卑嗎?

她裝得一副低眉順眼可憐樣,還在那裡說:

“奴婢笨,您不和奴婢說,奴婢也猜不到,奴婢該怎麼叫皇上開心。”

談垣初扯唇,看著她裝模作樣,有點被她逗樂,他對這話輕頷首:“是不聰明。”

這次輪到雲姒被噎住。

她扭過頭,不說話了,她鬨小性子時一貫是這樣,不吵不鬨,卻偏偏讓人知道她是惱了。

談不上嬌氣,怪是有點可憐。

談垣初心底的那點不虞早不知不覺地散了,他扯過雲姒,雲姒偏頭,不看他,輕輕咬聲:

“不是不許奴婢碰您麼。”

她還計較上了。

談垣初也是點頭,表示沒錯,然後道:“所以這次是朕碰你。”

雲姒瞪圓了杏眸,似乎被他的厚臉皮震驚到,啞聲了半晌,才悶悶憋出一句:

“那奴婢也不許皇上碰。”

談垣初勾唇點頭,手上卻一點沒鬆:“嗯,你不準。”

遂頓,他才慢悠悠地道了一句:

“但朕不聽。”

雲姒心底一言難儘。

跌坐他懷中,雲姒一手攀著他,低聲問:“皇上剛才到底在惱奴婢什麼?”

她一貫如此,總喜歡打破砂鍋問到底,談垣初都有點習慣了。

談垣初不可能說實話,眼底頗暗,漫不經心道:

“惱你沒腦子。”

一點都沒察覺到不對。

雲姒輕扯了下唇。

談垣初不哄她,隻說:“是你一直要問。”

女子一臉不解地看向他,杏眸中全是不明所以,但談垣初沒再解釋,他淡淡重複了一遍:

“明日跟著朕。”

那一幕有點刺眼,讓他記到現在還是覺得不舒服。

她容貌惹眼,又是如今的身份,除了常德義,會不會還有人在覬覦她?

雲姒在他懷中點頭:“好。”

她貼在他懷中,柔軟的雙臂環著他的脖頸,仰頭將唇一點點貼在他的下頜,乖順得不可思議,輕易撫平了他心底所有的不舒坦。

談垣初順著她脊背輕撫,他心尖莫名軟了些,順著心意低下頭,碰了碰她的額頭。

佳人在懷時,他一貫輕易就對她生出旖旎,如今卻難得沒生起躁動的欲念。

這份溫情隻維持到翌日清晨。

談垣初坐在床榻上,掃了眼殿內一圈,沒看見某人的身影,他冷淡地扯了下唇。

“人呢?”

許順福摸了摸鼻子,如實回答:“雲姒姑娘沒來。”

皇上自己曾說的,雲姒姑娘在殿內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許順福記著這話,也從不讓人去催雲姒姑娘。

談垣初眉眼越發冷,若是沒有昨日一事還好,偏偏昨日她那麼乖順地應他,哄得他開心,今日卻不見人影。

莫不是又和他玩欲拒還迎的那一套?

談垣初隻覺得昨日的那點溫熱瞬間冷涼了下去,他眉眼情緒一點點寡淡下來。

見狀,許順福心底不好,立即試探性地問:

“奴才這就派人去請雲姒姑娘?”

談垣初語氣不冷不熱:“不許去。”

許順福步子釘在原處,悻悻地縮了縮腦袋。

許久,等談垣初都快洗漱,外間忽然響起一陣腳步聲,來人額頭溢出一點汵汗,她杏眸有點紅,看了談垣初一眼,很快低下頭,恭敬地服身行禮:

“皇上,奴婢來遲了。”

聽見腳步聲時,談垣初就猜到了是她。

這養心殿敢不敲門就進來的人,除了她還有誰?

知道人來了,沒和他又來一出什麼戲碼,談垣初心底的惱意早消了去。

見她杏眸紅紅,似有點委屈,卻強忍著裝出恭敬的模樣,談垣初不著痕跡地皺了下眉。

她今日穿了身新的鬆青色宮裝,腰帶掐得腰肢纖細,談垣初給她的遲到找了一個合適的理由,女為悅己者容,她肯費心梳妝打扮,自然是對他上心。

談垣初讓她起來,走近點。

女子咬著唇,許是跑得急,青絲落了一縷在臉側,有點淩亂狼狽,他替她將青絲挽到耳後,問她:

“怎麼了?”

被後妃欺負時,都不會哭的人,這時候一臉委屈?

女子雙手扯著帕子,小聲地說:

“……不見了。”

談垣初沒聽清,雲姒又咬聲說了一遍:“玉簪不見了。”

話落,她眼淚一下子掉了下來,她慌亂地扭過頭,胡亂擦了兩把。

談垣初終於聽清,他抬頭看了眼女子的頭頂,她今日的確沒再戴那支青玉珠簪,而是一支簡單的銀簪。

很奇妙的是,這一瞬間,他忽然領悟到女子為什麼會哭。

她那次哭,是說怕他笑話她。

今日她丟了一支玉簪,就這樣慌亂,在某些人眼中許是很上不得台麵。

她很在意,也很虛榮,卻不想被揭穿,說不清是臉皮薄還是骨子中在自卑。

她落淚時很好看,臉頰被哭得很紅,咬著唇瓣,似乎想要把哭聲咽回去,杏眸一眨,淚珠就如同斷了線珍珠掉下來,砸在手背上,有點涼,也讓人覺得心疼憐惜。

談垣初抬手替她一點點拭淚,安撫她:

“彆哭了,朕讓許順福去庫中再給你拿。”

女子哭著搖頭,又怕人笑話,她想抬手捂臉。

四周宮人都看過來,談垣初冷眼掃了四周一眼,許順福趕緊帶人出去,須臾後,殿內隻剩下她們二人。

談垣初怕她憋過氣去,把她的手拿下來,聲音稍沉:

“雲姒。”

雲姒看清殿內沒了人,終於敢哭出一點聲音,她哽咽著說:“不一樣。”

“那是您第一次送奴婢東西。”

“也是奴婢第一次有這麼好看的珠簪。”

她深呼吸一口氣,努力想平複情緒,她擦了一把臉,還是沒忍住:“奴婢找不到了。”

她好像很難過,她攥著他的衣袖,指骨都有點泛白。

談垣初在聽見她說那是他第一次送她東西時,就斷了隻是簡單地再送她兩套首飾的念頭,他不知她說的是真是假。

但她沒理由騙他。

談垣初低頭,人蹲在他麵前,哭得仿佛一個小可憐,也的確可憐,他一點點替她擦拭淚痕,第一次低聲哄人:

“朕讓許順福給你找。”

雲姒低泣聲停了下來,她仰頭看向談垣初,她眸中盛著淚,暖陽透過楹窗灑在她身上,給她鍍上一層盈盈的光,仿若含苞待放的白色山茶花,透著些許楚楚動人。

談垣初和她四目相視,和她保證:“一定找回來。”

她終於不哭了,隻是趴在他身上不肯起身,甕聲甕氣地問他:

“奴婢是不是很丟人。”

她攥著他的衣袖,一點也沒放鬆,談垣初覷了眼她泛白的指骨,他沒評價雲姒,隻是淡淡道:

“朕送你的東西,你珍視,朕覺得很高興。”

她終於肯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