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第 54 章 過敏【1更+2更】……(2 / 2)

在談垣初身邊待久了,許是學到了點不動聲色的能耐,雲姒一直等夜深人靜時,才驟然睜開眼,她翻來覆去怎麼都睡不著。

怎麼能睡得著呢?

計劃失敗,不僅沒能讓容昭儀有半點損失,還打草驚蛇,以後再想要用這個辦法對付容昭儀,根本癡心妄想。

尤其是談垣初的那句吩咐,讓她徹底斷了這個念頭。

昨日意識到談垣初會去參加慶生宴時,雲姒頓時猜到今日的宴會後宮妃嬪都會去,容昭儀當然不例外。

她沒辦法插手德妃娘娘操辦的中秋宮宴,但蘇貴嬪的生辰宴,皇後又不會親自操辦,頂多吩咐一聲,既然由禦膳房擬定菜單,那其中可操作的地方就太多了。

機不可失。

雲姒當即找了小融子。

這才有了今日宴會上的事情。

但雲姒怎麼都沒想到,後宮中居然不止容昭儀一個人對蝦蟹過敏,而且,還因為這個疏忽而讓她計劃提前暴露,讓容昭儀逃過了一劫。

誰知道當她看見容昭儀推開菜肴時,她需要緊緊掐住手心,才能抑製住自己露出惋惜的神情。

雲姒咬唇,她惱恨地捶了捶軟枕,隻是她依舊存著理智,即使心底再煩躁,也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坤寧宮,百枝替娘娘拆卸金簪,忍不住低聲道:

“虧了娘娘這麼抬舉她,一點也不爭氣。”

娘娘又給蘇貴嬪做臉,又是親自請皇上去參加慶生宴,什麼都給她安排好了,居然還抓不住機會。

皇後情緒淡淡,百枝看了她一眼,張了張口,欲言又止。

依百枝看,蘇貴嬪根本是爛泥扶不上牆,按理說,她是新妃中位份最高的妃嬪,不僅生得好,又出身名門,該是能牢牢把握住皇上的恩寵才對,但事實上呢?

青玉苑的燈籠都有兩個月沒亮起過了。

但百枝也清楚,娘娘不會聽她,畢竟,不試一試誰知道不行呢?

百枝很快略過這個話題,她皺了皺眉,有點鬱悶道:“皇上真是看重容昭儀。”

她跟著娘娘許多年,當然也清楚容昭儀對蝦蟹過敏一事,其實在摘月樓時,百枝心底也有點遺憾,為什麼中招的人是安才人,不是容昭儀呢?

不僅如此,皇上還下了那麼一道命令,日後容昭儀肯定不會再栽在這個地方了。

她話音甫落,就見娘娘從銅鏡中看了她一眼,百枝有點糊塗:

“奴婢說錯了麼?”

皇上難道還不夠看重容昭儀?

皇後漫不經心地挑眉,她輕聲問:“你覺得皇上看重的是容昭儀?”

百枝不明所以,難道不是麼?

皇後拆掉手上的護甲,頭都沒抬一下,銅鏡中映出她不在意地勾唇,似乎透了點輕諷:

“彆忘了,宮中還有一位小公主。”

百枝沒聽懂,迷瞪了許久,等皇後娘娘洗漱後將要入睡時,她才陡然睜大了眼睛,不敢置信道:“娘娘是說小公主也對蝦蟹過敏?!”

皇後沒有回答這句話,她隻是不緊不慢地覷了百枝一眼。

後宮人人都說容昭儀得寵,但容昭儀身負的榮寵有多少是因小公主?隻能仁者見仁了。

宮中妃嬪心思各異,最難過的人莫過於青玉苑和吉雲樓的兩位,一個是丟了侍寢的機會,一個是臉上落了痕跡,兩個宮中的人都是一夜未眠。

翌日,安才人沒能去請安,但在請安後,皇後又命人給青玉苑送去了賞賜,看似是安撫。

一時間,宮中人人都不得不生出納悶。

這蘇貴嬪到底是有什麼出挑的地方,讓皇後娘娘對她這麼好?

長春宮也在納悶,銅芸皺眉不解:“難道皇後娘娘是想要拉攏蘇貴嬪?”

殿內有人呈香,有嬤嬤抱著小公主,容昭儀斂下情緒,逗著小公主,聞言,隻是諷刺地勾唇:

“誰知道是哪家菩薩的好心腸丟了,落在咱們的皇後娘娘身上,拉攏蘇貴嬪?也不怕竹籃打水一場空?”

容昭儀對蘇貴嬪壓根沒瞧上眼過,哪怕宮中一直都說蘇貴嬪是新妃中拔尖的妃嬪,也沒讓容昭儀高看她一分。

在容昭儀心底,去年入宮的新妃捆在一起都不如一個雲姒來得威脅大。

想到這裡,容昭儀不由得眸色些許冷涼:

“一個個的都是廢物。”

銅芸沒敢接話。

不知長春宮的人在猜測坤寧宮的用意,當事人青玉苑也一腦子納悶,白芍端著坤寧宮送來的玉如意和一套玉簪,不解:

“主子,皇後娘娘這是要做什麼?”

她小聲嘀咕:“難道真是要拉攏主子……”

蘇貴嬪也是一錯不錯地看著玉如意,許久,她有點疲倦地閉了閉眼:“擺在榻上吧。”

白芍啞聲。

她是知道,主子進宮時滿心壯誌淩雲,想要在後宮中搏出一個前程來,而且主子慣來心高氣傲,隻覺得憑著自己就能夠得皇上看重,這才多久?主子的那點子高傲就消散不見。

白芍莫名有點難受:“主子真的要如此?”

蘇貴嬪輕扯唇,閉眸不忿道:

“皇上靠不住,再拒絕皇後娘娘,這後宮中哪還有我的立足之地?”

她再蠢,經過這幾次事情,也清楚了她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不過可有可無。

否則皇上不會宣她侍寢後還能被安才人截走,也不會在那之後,莫說補償,甚至一點反應都沒有。

既然靠皇上沒用,那不如投靠皇後娘娘,起碼在這後宮,大部分都是皇後娘娘說得算。

再去請安時,蘇貴嬪頭頂已經戴上皇後娘娘賞給她那支玉簪,她端得冷豔,偏又生得清麗,讓人移不開視線,有人看向她時,也不禁心底覺得納悶,蘇貴嬪這般容貌都得不到皇上看重,她們又該憑借什麼得皇上青睞?

隻有零星的幾個人在看見她頭頂玉簪時,眼神輕微閃爍。

而在這之後,蘇貴嬪卻是每月中總有幾日侍寢,眾人心底隱約知道這是皇後娘娘在額外抬舉蘇貴嬪,畢竟皇後隻消在皇上麵前提上蘇貴嬪兩句,就足夠讓蘇貴嬪受益匪淺。

但即使知曉了,又如何?

她們倒是想搭上皇後娘娘這條船,但也得要皇後娘娘像接納蘇貴嬪一樣接納她們。

待年後,一直在宮中養傷的安才人臉上的痕跡早就消了下去,她不忿撕扯了手帕:

“她憑什麼!”

蘇貴嬪得勢後,安才人過得很不好,蘇貴嬪比她位份高,隻需要稍稍為難她一下,她就舉步艱難,哪怕好不容易等到如今去坤寧宮請安了,她向皇後娘娘哭訴時,也隻等到皇後娘娘一句會查清此事給她一個交代。

安才人等啊等,等了許久,沒等來消息。

她哪裡還不知道,就像當初她仗著皇後娘娘不會節外生枝而得意時一樣,皇後娘娘絕不會多事替她做主。

除非,她能被皇上看重。

二月初,寒風未徹底消散,哪怕領了春裝,但有沒人敢脫下冬裝。

人裹得像球一樣,雲姒從廂房中出來,就凍得渾身發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秋媛見到她,有點驚愕:

“姑娘怎麼出來了?”

前些日子雲姒病了一場,昏昏沉沉地躺了許久,談垣初下旨,讓她先養好身子,不要著急伴駕伺候。

雲姒深呼吸了一口氣,她杏眸輕抬,有點無奈:

“再躺下去,骨頭都要散架了。”

見秋媛還要再說什麼,雲姒隻好把太醫的話拿出來當擋箭牌:“太醫都說我身子無礙了。”

秋媛隻好咽聲。

雲姒這一病就是將近半個月,今日剛出來,見宮中頗有點肅條,處處安靜得不行,她不禁問:

“皇上呢?”

秋媛不在意地回答:“被蘇貴嬪派人請去了。”

這半年來,蘇貴嬪頗有些得寵,像今日這種情況也不是頭一次發生,秋媛說起來時都有點習以為常了,雲姒也是這般。

彼此安靜了片刻,秋媛輕歎了一口氣,四周沒人,她也不曾隱著情緒:

“姑娘還是要早做打算。”

雲姒抬眼看她,秋媛搖了搖頭,道:“按照祖訓,明年三月初就又要有新的秀女進京參加選秀,至今不過一年光景,姑娘就一點都不著急?”

雲姒杏眸輕顫,她不著急嘛?

自是著急的,時間越來越久,她也覺得些許迫切,她比誰都清楚,不能再這樣下去。

日子再這樣沒有一點波瀾地進行下去,到最後,遲早是談垣初逐漸對她失去興趣。

雲姒輕呼出一口氣,她說:

“將要三月,紅梅就要凋謝,秋媛陪我去梅林走一趟吧。”

病前,她閒來無事做了兩個香囊,一個給了秋媛,一個給了自己,被談垣初知曉後,他輕嗬了聲:

“怎不見你對朕獻一點殷勤?”

雲姒無語,隻能應承給他也做一個,但是後來臥病在床,這件事被耽誤了下來,如今病愈,她也得將這件事提上行程。

她大病初愈,秋媛也不想將她逼得太緊:“姑娘是該散散心。”

紅梅林離養心殿不遠不近,需走上一刻鐘的時間,偏偏就是那麼巧,雲姒和秋媛一路也沒遇上什麼人,但當她準備抬手去折梅枝時,身後傳來一串動靜。

“皇上覺得嬪妾簪這支紅梅好看麼?”

歡笑聲響在身後,雲姒沒轉身,也知道身後來人是誰。

談垣初被蘇貴嬪邀來賞梅時,沒覺得什麼,但當他在梅林看見雲姒時,才陡然驚覺他有數日沒見到她了。

她穿一身雲白色織錦裙,廣袖細腰,外間披著一層鶴氅。

大病初愈,她臉頰還透著些許病弱的白,聽見動靜,她站在紅梅下顧盼回眸,梅林中隔著二人距離,清風拂過,她頭頂的梅花飄然落下,似乎是有意在給她添彩,紅白交錯間,卻又都有點黯然失色。

蘇貴嬪也看見了雲姒,她的心情一下子敗了下來。

雲姒也沒想到她會在梅林遇見談垣初和蘇貴嬪,但她很快意識到這也算是個機會。

女子攥著紅梅,視線落在他身上片刻,又看了眼蘇貴嬪,談垣初一時分辨不出她是什麼情緒,隻看見她輕抿了下唇,然後若無其事地服身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