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野的到來,無疑改變了整場壽宴的社交格局。
哪怕他一如既往散發著生人勿進的氣場,依舊讓許多賓客心不在焉,盤算起自家有可能和霍氏搭上線的生意。
看起來年紀小好糊弄、又和霍野關係匪淺的宋岫,理所當然成為了他們心中首選的突破口。
最開始,他們隻是打算問些不痛不癢的養生小問題,想著無論對方說什麼,都能附和誇兩句。
可隨著少年雲淡風輕、單靠眼睛便準確指出那些困擾他們多年的隱疾,圍到宋岫身邊的賓客逐漸真誠,數量也越來越多。
遠遠旁觀的趙哲嘖嘖稱奇,“行啊,小be……許樂還有這本事?”原來跟著付澤的時候可一點沒瞧出來。
付澤喃喃:“我也是第一次知道。”
或許並非第一次,當初他去老宅探望霍野時,張媽就說過,對方是來給霍野調理身體,他卻沒有相信。
素來心直口快,趙哲精準補刀,“那肯定,你讓人家演沈青文,沈青文哪裡會治病?ooc了你不生氣?”
付澤:……無力反駁。
重生前的自己,確實會大發雷霆。
“這麼一看,要不是人家院長媽媽生的病必須得做手術換心臟,包養這事兒壓根沒戲,”嘴貧得欠揍,趙哲拍拍付澤的肩,“你得感恩現代醫學。”
“但現在嘛,感恩也晚了,”旁觀者清,他一針見血,“你舅顯然比你更有競爭力。”
家世,外貌,除開性格喜怒無常了點,連腿疾都能成為對方和少年拉近距離的工具。
最重要的是,霍野沒傷害過許樂。
“是我叫他去救許樂的,”誤以為少年和霍野的緣分是由自己促成,付澤睚眥欲裂,“明明是我。”
霍野卻獨占了自己那份功勞,還這般耀武揚威。
趙哲:“可許樂本來就是因為你和沈青文才割腕的啊。”
“雖然那些蹭熱度賺流量的營銷號也有錯吧……”
後麵的吐槽,趙哲沒能繼續,因為付澤的臉色十分難看,仿佛下一秒便會暈倒,或者在暈倒前,邦邦給霍野兩拳,把少年搶走。
——儘管他清楚這不可能,但理智給出的答案,並不妨礙他腦補。
同樣臉色難看的還有沈母。
原本留給兒子的舞台突然被一個外人搶了風頭,她心裡憋著火,偏又無處發泄,發現沈青文木楞愣地戳在原處,惱怒愈盛。
“彈琴彈不了,說話也不會說?”竭力克製著音量,沈母道,“真能耐,讓一個贗品在眼前晃蕩。”
“什麼贗品?”垂著眼,沈青文自嘲,“他身邊坐的是霍野。”
過了今晚,還有誰敢提這茬?
之前平白消失的替身熱搜,想必也是被對方壓下。
“所以呢?男beta沒法生育,霍野也沒給他名分,”恨鐵不成鋼,沈母支招,“正好你手受了傷,多自然的話題,過去問問怎麼了?”
沈青文卻難得強硬,“要去你自己去。”
“你這孩子,囑咐你兩句還生氣了,”熟練地整整裙擺,沈母一瞪眼,“我去就我去。”
順帶探探霍野對付澤到底是什麼態度。
分明是自己親口拒絕的提議,過了幾分鐘,遙遙瞧見母親和霍野搭上話的沈青文,又無端感到懊悔。
回國以後,他尚未和對方見過麵,錯過今晚,不知又要等多久才有這樣好的機會。
可讓他眼睜睜看著那個曾經花式模仿自己的beta和霍野親近,他實在惡心,更彆提把手交給對方診治。
他對霍野的憧憬,是隻屬於他一個人的秘密。
與此同時,沈青文也明白地知道,自己和霍野沒有可能。
因為霍野最討厭、乃至排斥omega的信息素,而再強效的抑製劑,也無法徹底阻斷omega發熱期的味道。
最開始,沈青文和其他人一樣,都以為這是霍野用來擺脫麻煩的借口,畢竟在對方坐上霍家家主的位置後,圈子內外,試圖靠爬床麻雀變鳳凰的男男女女越來越多。
直到高三下學期的某天,他照例接受付澤的邀請,去老宅做客,剛進門,便聞到了濃鬱得讓他這個同類也隱隱躁動的信息素。
本能地,他轉身,將走在後麵的付澤關到門外,再回頭,瞧見的卻是一坨癱軟的、衣衫不整的“肉”。
那是個頂漂亮的omega,雪膚紅唇,淚眼盈盈,結合熱又為對方鍍上一層誘人的緋色,饒是驕傲如沈青文,都不得不承認,對方的容貌與他平分秋色。
但此刻,這個美貌的omega正爛泥一樣,被壯碩的beta保鏢提著後領拖下樓,四肢耷拉著,像被卸掉關節的木偶。
分明是傷害,陷入結合熱的omega卻拚命嗅著紅腫手腕上,那一抹離他最近、最類似纏綿的味道。
醜陋且瘋狂。
造成這一切的男人,就站在二樓的欄杆前,冷漠地看著對方為了自己的信息素,蟲豸般扭動。
他沒有失控,信息素的波動堪稱微乎其微,整個宅邸卻仍然被對方周身如有實質的威壓籠罩,被那樣一雙銳利的黑眸掃過,嘩啦,噗通,某個端著茶水出來的beta女傭,當即一個腿軟,瑟瑟發抖地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