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剛才在樹上遠眺時發現,身後那群殺手似乎還沒有完全放棄追殺他們的任務,仍在不間斷地搜索著,也就是說他們還沒有完全脫離危險,所以必須趁著天色還早,趕緊離開這裡。
這麼想著,他立馬拉起地上的南嫣,順著河流的方向一直往下遊走去,這一走就是一下午,隻不過兩人在這片林子裡兜了好久的圈子,一直走到天黑也沒能走出去。
南嫣完全有理由懷疑這人是在打擊報複,故意帶著她來回繞圈子,還說是什麼影衛樓當之無愧的第一殺手,吹牛時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這人分明就是個大路癡。
當兩人第三次繞過那條眼熟的小河流時,南嫣實在忍不住了,小眼神特幽怨地瞅了這人一眼,“十七,你不覺得這條路有點眼熟嗎?我們好像已經來回饒了三次了。”
十七抿了抿唇,眼神飄忽忽的,有些心虛不敢對上她的視線,嘴上倒還是固執應了一聲道,“我馬上就能找到路了。”
“兩個時辰前你也是這麼說的!十七,你說這話的時候,良心真的不會痛嗎?”
這人皺了皺眉,轉過頭一本正經的望著她,語氣格外認真地回複道,“我又沒受傷,良心為什麼會痛?”
南嫣:“……”
說得好特麼有道理,她竟然無言以對。
好吧,有個特彆真情實感且不會說謊的影衛,她發現自己需要有個特彆強大的心臟。
於是乾脆停下了不走了。
這下輪到十七無能為力了,他回頭看了她一眼,眼中有些許疑惑,“怎麼不走了?現在天色已經不早了,再不走快點的話,晚上叢林裡可能會有野狼出來獵食。”
到時候要是真被野狼群圍攻的話,他可就沒有十足的把握保護她安然無恙了。
“走不動了。” 南嫣目光流轉,眼神滿是幽怨的盯著他。
兩人一路從天香城逃命到這裡,從早上起就什麼都沒吃過,他一個成年男子,又是個習武之人,體力自然是要比她能堅持得久些,可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能撐到這會兒已經很不容易了好吧。
“你過來背我走。” 南嫣抿唇說完,立馬朝人投去一個求助的眼神。
聽到這話,影十七也沒有任何猶豫,轉個身走到南嫣身前就蹲下了,影衛的職責就是竭儘全力保護主子的生命,除此之外,還必須得聽從主子的一切命令,更何況對於十七來說,背個人也不是什麼很難的事情。
不過他大概是低估了這位主子的鬨騰勁了,說話就說話,為什麼總喜歡貼著他的耳朵吹氣呢?還喜歡揉他的臉,那雙手還不停地在他臉上胡作非為,十七一個沒注意,連頭發都被她扯下幾根,真是讓人頭疼死了。
就比如現在,南嫣一邊趴在他的背上,一邊還興致勃勃地捏著他的耳垂,捏著捏著,然後就像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情一樣,眼睛發亮,差點沒把他耳朵揪下來,
“咦,十七,我發現你耳朵後麵有一顆米粒大小的朱砂痣,是你從小就有的記號嗎?”
這個十七還真的不知道了。
他從有記憶以來就已經是影衛樓的人了,身上唯一戴著的能夠證明自己身份的東西大概就是脖子上的那半塊玉佩了,至於她說的記號的事情,他更是一無所知。
於是老老實實地回了句,“不記得了。”
而南嫣聽了這話也不生氣,她笑著揉了揉他的耳朵,力度很輕,無意識中帶了點安撫性的意味,臉頰湊過去貼著他的耳畔,輕輕蹭了蹭,聲音格外柔軟的說道,
“不記得也沒關係,以後我記得就行了,反正有了這個記號,不管以後十七變成什麼樣子,我都能一眼把你認出來的。”
她說著又笑著蹭了蹭他的後頸。
十七則是下意識地抿了抿唇,他心中積攢的煩悶情緒也被這句話給迅速澆滅了。
南嫣原本隻是隨口一提,殊不知對方卻是真正把這話記進了心裡。
大概是第一次有人對他說這種話,而她又和影衛樓的那些人不同,這讓他覺得很新奇,甚至還有點感動,心口暖暖的。
每個人對於第一個願意把自己放在心上的人都會有種莫名的深刻印象,現在的影十七差不多也是如此。
隻是這情緒中還包含了一絲彆的什麼,很微妙的,抓又抓不住的,一種很特彆的,讓他覺得胸口有種很酥麻的感覺。
對於這種陌生的情緒,十七的反應還是有些遲鈍,他其實還不太明白自己這到底是怎麼了,反正隻要他覺得胸口很奇怪的時候,他就乾脆抿緊唇,一句話也不說了。
不過他不說,可擋不住背上的這人說個不停,她這會兒又開始盤問那些奇奇怪怪的問題了,還美其名曰關心下屬日常生活:
“十七,你今年多大了呀?”
“好吧,那你有心上人了嗎?”
“沒有啊,那家中可有妻妾了呀?”
“也沒有啊,那你喜歡什麼類型的女子呢?是高的、矮的?還是胖的、瘦的?”
十七剛開始還一本正經地聽著,聽到後來就皺了眉,接著就越聽越古怪,臉色也變得不對勁起來了,這真的是關心下屬的主子們會問出的問題嗎?
什麼樣的主子會關心下屬的婚配問題,還詢問的這麼詳細?
他想了想,乾脆老實回了句,“屬下喜歡話少一點的,不會說話的也沒關係。”
南嫣:“……”
嗬嗬,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內涵我!
南嫣輕哼了聲,眼神突然變得涼颼颼的,雙手勾著他的脖子微微用力,語氣也變得埋怨起來,“話多的就不行嗎?你本來就是根木頭了,天天悶著不說話,再來一個話少的,你們倆是打算以後直接用眼神交流嗎?”
男主大人大概也是被她折騰的夠嗆,這會兒也硬氣起來了,固執地彆過臉去,硬是說了一句,“屬下就是喜歡話少的。”
南嫣沒忍住輕笑了一聲,乾脆將手抽出來,轉而輕輕撫上了他的耳朵,聲音貼著他的耳畔溫溫柔柔的哄著,
“好十七,話多的真不行嗎?”
耿直的十七當場就想說肯定不行。
影衛樓裡的前輩們早就告誡過他了,女人就是麻煩,話多的女人更是麻煩!
眼前這個就已經驗證了他的想法,再說了,女人哪有習武練劍來得有趣?
十七自認為是很有原則的。
可聽著她這軟綿綿的語氣,也不知道是為何,原本喉嚨裡的不行囫圇了一圈轉眼間就變成了,“也不是……不行。”
說完,他自己都覺得耳根子有些發熱,大概是她湊的太近了,連帶著她唇上的溫度都傳到了他的皮膚上,讓他覺得彆扭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