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前頭的馬車裡,南嫣被這馬車顛的渾身上下連骨頭都有些酸軟了,墊再厚的軟枕也沒那現代的小汽車坐起來平穩舒服啊。
好在這車裡打發時間的有趣玩意兒準備得還挺齊全的,糕點、茶餅、果乾,還有話本小說,吃累了就喝口茶,然後撩開簾子看看遠處的風景,這景色倒也彆有一番趣味。
馬車行駛了將近兩個時辰,終於到了極樂寺山下了,這山腳下有個坊市,坊市裡的小生意也是做的如火如荼。
畢竟極樂寺的和尚也不全都是惡人,自然也有一些被蒙在鼓裡,但又真心向善的佛家弟子,這些和尚們平日裡自己也會種菜種地、還有一些手工不差的,編織一些草鞋草席來販賣,日子雖然清苦但很充實。
馬車才進入坊市之內就能聽見外麵攤子上的吆喝聲了,隔著簾子都能感受到外頭熱鬨的氣息,又往前行了一段距離,終於到了那座傳聞中的極樂寺了。
這極樂寺的建築確實氣派,寺內的僧人自然也有不少,正中央是大雄寶殿,殿內供奉著一尊鍍了金身的釋迦牟尼像,寶相莊嚴,氣勢宏偉,香案上還燃著檀香,香氣幽遠古樸。
南嫣也在丫鬟的攙扶下下了馬車,女眷們站在一起,身旁是各自的丫鬟婆子,最外層還有侍衛護著,這樣的架勢一看就是官宦之家,那偏殿門後頭有個方臉僧人往女眷中偷瞄了好幾眼,然後又一聲不響的退下了。
南嫣也掃了一眼那灰衣僧人離開的方向,這些人大概率是不敢對她們動手的,畢竟這裡最不好惹的就是官宦之家的女眷了。
李夫人在最前頭跟方丈商談一些住宿事宜,隨後方丈便讓一個小沙彌來給眾人帶路了,這極樂寺東邊是偏殿,通常是留給香客們居住的院子,李夫人要去誦經拜佛,自然要將後頭跟來的女眷安頓好。
小沙彌領著眾人到了各自的後院,雙手合十,念了一聲“阿彌陀佛”之後就退下了。
南嫣住的院子環境比較清幽,院子裡還種了一棵菩提樹,有風吹過的時候樹葉沙沙作響,四周仿佛縈繞著一股寧靜祥和的氣息,很難讓人想到這裡會是一個魔窟。
又過了一會兒,幾個庶女聚在李清柔的院子裡說說笑笑,說要去前殿求簽問簽,李清柔自然是應了,悶了許久了好不容易出趟遠門,自然是要出去走走的,幾人當即帶著丫鬟婆子去了前殿,不過也沒邀南嫣一起。
自從被退婚後,這幾個庶女也漸漸形成了以李清柔為首的小團體,明裡暗裡對她這個嫡姐是有幾分瞧不上的。對此,南嫣也表示毫不在意,反正她下午也約了人呢。
既然那慣用的跑腿小廝暫時還沒送上門來,那她還不如就在院子裡養精蓄銳呢,免得夜路走多了容易撞到鬼。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南嫣都睡著了,那外頭的院子裡終於傳來了一些細微的動靜,像是有人在用小石子砸她的窗戶。
南嫣被這聲音吵醒了,推開窗戶一看,果然就瞧見那廝手裡還捏著幾枚沒扔完的小石子,正眉眼含笑地望著她。
窗戶打開的一瞬間,還有一顆恰好砸她腦袋上了,疼得南嫣“嘶”了聲,當即就淚眼汪汪瞪了這人一眼,
“蕭非鶴,你膽肥了,敢砸我腦袋?”
蕭非鶴也是一愣,隨後又忍不住笑了,立馬扔了小石子上來道歉,“抱歉抱歉,手滑了,誰能想到你會在這個時候開窗啊?我摸摸看,是不是很疼?”
南嫣用力拍了一下那伸過來的手掌,哼了兩聲,又一把抓著他的手掌按在腦門上的位置,“能不疼嗎?就砸這個位置了,你看看,是不是起包了,幸好沒破皮破相,要不然就算你哭著求我,我也不會原諒你。”
李大小姐邊說著邊凶狠地瞪了他一眼,可惜那雙水汪汪的眼睛一點殺傷力都沒有,莫名的還帶點嬌憨之氣。
蕭非鶴看著隻覺得好笑,但下一秒他就笑不出來了,手掌被對方緊緊抓著,然後用力貼在額頭綿軟溫熱的肌膚上,那種滑膩的陌生觸感讓他下意識地想抽開手。
但南嫣抓得緊緊的。
這讓他咳嗽一聲,一時有些不自在。
不過在看到額頭上確實有些發紅之後,手掌又跟著下意識輕輕揉了兩下,嘴裡含糊不清地念叨了句,“真是嬌氣,難道這世上的女子都是這麼的身嬌體軟……”
後麵的話南嫣沒聽清,下意識就拍了他胸口一把,凶巴巴的,“你在念叨什麼呢?說大聲點,我沒聽見。”
蕭非鶴清了清嗓子,下意識地就回,“沒什麼呢?我說我銀子帶的非常夠了,大小姐您要不要跟我一起下山去看看?聽說這極樂寺山腳下的佛會也是彆有一番熱鬨的。”
說完又覺得怪怪的,好像有那裡不太對勁,然後一低頭瞧著這人那毫不客氣的小模樣時,蕭非鶴逐漸反應過來了。
就說怎麼感覺那麼奇怪呢?
他明明是一紈絝子弟啊,怎麼感覺自己最近跟府裡伺候人的小廝是越來越像了呢?
不過這事也沒糾結太久,因為大小姐踩著桌子直接從窗口爬出來了,蕭非鶴下意識地伸手去接人,南嫣卻拍開他的手掌,然後從窗口一躍而下。
最後又轉過頭來朝著他得意一笑,笑得眉眼彎彎,半點大家閨秀的風範都沒有。
蕭非鶴卻低著頭無奈笑了。
兩人一起去了極樂寺的山腳下,今日是十五,每逢初一十五,前來燒香拜佛的百姓最多,也是山下坊市最熱鬨的時候。
還有僧人也在坊市擺攤,有的是用草席粗糙搭建起來的小攤子,攤子前擺了各式各樣的小佛像,都是用木頭雕刻出來的,模樣栩栩如生,一個個的頗有幾分閒趣。
南嫣挑了兩隻圓臉造型的佛陀,肚子圓滾滾的,表情笑得像個撿了元寶的孩子,端正又可愛。
蕭非鶴就跟在後頭,老老實實的付錢,然後替她拿東西。
兩人順著人流一路往前走著,買了不少新奇的小玩意兒,最後多到蕭非鶴懷裡都塞不下了,隻能交給小廝先拿回去了。
之後兩人又吃了這極樂寺山下特有的佛餅、佛饅頭,最後逛完了整個坊市,眼看著天都黑了,隻能意猶未儘地先離開了。
回去的路上,南嫣擔心走正路會被李夫人發現,就央求著身旁這人走小路送她回去,蕭非鶴自然也是答應她了。
兩人走的這條小路是聽這山下的村民說的,一開始還挺順暢,蕭非鶴護著身旁那人一路往前走著,但很快他就發覺有些不對勁了,那不遠處的樹林裡似乎傳來了一陣很奇怪的動靜。
南嫣的袖子被後麵的人扯了兩下。
她疑惑回頭,“怎麼——”
話還沒說完,就被身後的人用力捂住了嘴巴,蕭非鶴一把攬住她的腰身,然後抱著人飛身一躍,直接躲在了身前那棵樹乾上。
此時天色已黑,再加上又樹葉遮擋,所以扛著麻袋叢林中出來的三個人並沒有發現他們。
蕭非鶴皺了皺眉,看著那兩個神情怪異的和尚,突然壓低聲音,湊到南嫣耳旁說了聲,“彆說話,好像有些不對勁。”
若是尋常情況也就罷了,不過這和尚怎麼會跟尼姑廝混在一起,而且剛剛那個人杠過去的麻袋,裡頭很明顯是裝了個人。
南嫣心中了然,不過麵上仍是一副一無所知的模樣,她眼睛眨了下,瞧見那底下的光頭和尚,便也學著他的模樣湊過去仿佛不經意間說道,“咦?好奇怪,怎麼又是那個方臉和尚?今日我和母親來這寺廟的時候,就是這個和尚一直躲在門後偷偷看我們,他的眼神很奇怪,被我發現之後,那和尚才低著頭離開了,所以我才對他的印象有點深。”
說完這話,果然就看到身旁這人眉頭皺的更深了,蕭非鶴摟在她腰上的力道下意識收緊了一些。
他心中還在疑惑,正常寺廟裡的和尚怎麼會偷窺前來燒香拜佛的香客,尤其是這香客還都是女眷?
還沒等他開口安慰些什麼,便隱約瞧見那底下的一男一女似乎在解衣裳,不過片刻便有女子嬌/喘、呻/吟的聲音傳來,斷斷續續的還伴隨著那男和尚的一些汙言穢語……
蕭非鶴的身體瞬間就僵住了,麵色更是不受控製地陰沉了下來,如果說之前還有可能是誤會的話,那麼這下他幾乎可以肯定了,這極樂寺絕對有問題。
和尚尼姑竟如此……
簡直不堪入目!不堪入耳!
南嫣明顯也聽到那樹下的動靜了,心中頓時一言難儘,不得不感歎一聲這古人是真豪放,尤其是這野外什麼保護措施都沒有的情況下,膽子也太大了,不過機不可失,不趁機捉弄眼前這人一把的話未免有些可惜。
南嫣察覺到抱著她的人身體似乎有些僵硬,她忽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胸口,一臉著急且疑惑地說,“蕭非鶴,你聽見了嗎?我好像聽到了有女子在哭泣的聲音,是不是剛剛那個和尚欺負她了?你快點下去幫忙啊?我們倆躲在這裡做什麼?快點去找方丈啊……”
話還沒說完就被人嚴嚴實實地捂住了嘴巴,南嫣嘴裡發出幾陣不平的氣音,最後實在掙脫不開,隻能睜著眼睛用儘全身的力氣瞪他!
——蕭非鶴,混蛋,你還不鬆手?
蕭非鶴不知為何居然從她眼神中看懂了她此刻想要表達的意思,不過被這雙美眸這麼瞪著,蕭非鶴一時間隻覺得頭疼,甚至有些懊惱,為什麼會在這種情況下和她待在一起呢?
尤其是望著那雙澄澈如水的眼睛,仿佛一麵鏡子一般倒映著他的身影,不帶任何的心思跟欲念,他都不知道該怎麼跟她解釋?
她根本什麼都不懂!
蕭非鶴耳尖微紅,麵頰也有些發熱。
隻能將懷裡這人摟的更緊,嘴巴也捂的更緊,生怕她再說出一句亂七八糟的話來。
而南嫣見對方還不肯放開她,這下是真惱了,那兩隻小手開始毫不客氣地使勁在他身上作亂,死掐死揪,偏偏身前這人就是不肯鬆手,揪到最後南嫣手都酸了,那力道也就變得越來越輕。
到最後也不知道她是摸到哪兒了?蕭非鶴瞬間隻覺得連呼吸都變急促了不少,尤其是聽到那樹下傳過來的亂七八糟的動靜,原本隻是彌漫在耳垂上的紅暈瞬間蔓延到了整個脖子,急得蕭非鶴下意識輕喘了兩聲……
最後實在沒辦法了!
他隻能深呼吸了一口氣,忽然伸手將她整個腦袋都按進了懷裡,然後低聲說了句,“從現在開始閉上眼睛,什麼都不準亂想,不許偷聽,更不許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