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 救命恩人(13) 晉江文學城……(1 / 2)

那個圓臉的小丫頭看著她家大人抱著那隻還沒做完的袖套, 臉上的表情那麼懊悔難過,心中頓時有些不明所以, 她看這大人對那個李大小姐好像並不是一點感情都沒有的啊,否則知道了這件事情為什麼會這麼難過呢?尤其是大人眼底的悲傷,小丫頭就是再傻、再瞎,她也能瞧出來那意味著什麼?

小丫頭深覺自己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秘密,臉上的表情也從一開始的驚疑變成了驚悚,她心想, 要是大人真的喜歡李家大小姐的話,那為什麼還要跟大小姐退婚呢?

這不是存心給自己找罪受嗎?

察覺到這個問題後,小丫頭心中那種微妙的感覺又出現了, 瞬間開始擔心起自己小命不保,小丫頭躊躇著,最後戰戰兢兢上前說了一聲, “大、大人,要不奴婢今晚先退下了,這屋子奴婢明早一定仔細打掃好。”

小丫頭說著也不敢動彈,低著腦袋恭恭敬敬地在等眼前大人的回複,靳厭離聽到聲音, 仿佛這才回神, 他目光又落在袖套的針腳之上,然後啞著聲音問了一句,

“她當時,有說些什麼嗎?”

靳厭離發現,他現在迫切地想要見她,他太久沒見她了,自從她離開之後, 這府裡就變得冷冷清清的,所有的下人都戰戰兢兢的,連她的名字都不敢提,他在這府裡聽到關於她的消息太少了,以至於有人提到她的名字時,他都會忍不住想多聽幾遍。

小丫頭疑惑地看了大人一眼,不太明白她家大人說的這是什麼意思?

隻是回想起當時住在營帳的場景,猶豫了一下,這才輕聲問了句,“大人問的是李家大小姐在營帳裡的情況嗎?”

她問完看她家大人的臉色沒變,努力回想了一下當時李家大小姐做袖套做的不耐煩的神情,然後接著說道,“大小姐當時可頭疼了,十根手指頭每根上都有好幾個針眼,一邊疼得跺腳又一邊不肯讓奴婢們幫忙……”

小丫頭又絞儘腦汁想了想,“當時還有丫鬟問她,既然大小姐的針線活不好,為什麼不讓丫頭幫忙呢?結果大小姐說這是給她繡個……未來丈夫的東西,代表的心意,心意怎麼能假手於人呢。”

小丫頭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說錯話了,說完後就垂著腦袋再不敢抬頭看人一眼了。

而對麵的靳厭離一開始在聽到她說“氣的跺腳”時眼神慢慢緩和,他似乎能想象的到她氣悶又固執的表情,再聽到她後麵說的那句“給未來丈夫的東西”,鼻間忽然就湧出一股難言的酸楚,那種酸澀痛苦的滋味,恍然間竟讓他有種想流淚的衝動,他隻覺得此刻的胸口都難受極了,什麼其他的心思都沒有了,抬頭就將屋裡的下人趕出去了。

等到這屋內終於空了,靳厭離便感覺自己整個人頓時都有些承受不住了似的,身形不穩,整個人搖晃著往前踉蹌了幾步,直接就坐在了那張她曾經睡過的床榻之上。

靳厭離伸手摸著那毫無溫度的被褥,明明已經很久沒有來過了,這被子上卻還殘留著一絲往日她身上馨香的氣息,靳厭離忽然將整個臉頰都埋進了被子裡……

怎麼辦?他到底該怎麼辦?

他到底要怎麼樣才能讓自己不那麼想著她,他不是喜歡李清柔嗎?為什麼偏偏滿腦子想的都是嫣嫣,甚至連一絲心神都分不出來,他到底要怎麼做才能控製自己……

靳厭離渾渾噩噩地想著,就這麼想了一夜,最後臨近天明才在這屋內睡著了,也是第一次,他睡著後沒有再做噩夢了。

一直到第二天天明,管家才在這間小彆院找到他,老頭看著自家主子麵色蒼白、眼底淤青的模樣,便知道主子昨晚又沒睡好。

老頭無奈搖了搖頭,又歎息一聲,其實早在大人跟那李姑娘退婚的時候,他就已經預料到了,遲早會有這麼一天的,隻是他家大人從來都是這麼個固執性子,屬於那種不撞南牆不回頭的人,非的要撞得頭破血流才能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老頭輕歎了聲氣,然後將那些不該有的情緒全都壓下去,從懷裡掏出一封匿名的信紙遞過去,“大人,您瞧,這是門外頭有個小乞丐送過來的信,說是信上有件非常要緊的事的需要您處理,讓您趕緊看看。”

靳厭離昨夜沒怎麼睡好,此刻精神還有些不濟,管家來稟告消息時,他正閉著眼睛倚在靠背上養神,眉心微蹙著,那隻修長白皙的手指正輕輕按壓著眉心。

聽到這話時,靳厭離又睜開了眼睛,然後從管家手裡接過了那張沒有任何印記的信封,隨口問了句,“是誰送來的。”

管家回道,“就是一個十來歲的小乞丐,在門口盯了好久了,趕也不走,直到老奴出去時,那小乞丐才把揣在懷裡的信拿出來,說是很重要的東西,要交給大人您看。”

聽到這話,靳厭離又輕揉了揉發脹的額頭,好似這樣就能清醒不少,他將信紙展開,裡頭隻有一張白紙,寫的內容也很簡單,隻有不到二十個字:極樂寺有賊寇埋伏,你未婚妻有危險,速來救人!

看到這句話時,靳厭離麵色瞬間變了。

整個人好似被兜頭澆了一盆冰水似的清醒了過來,心臟在那一瞬間猛地跳動了一下,嫣嫣有危險!

他下意識地端正了身體,轉頭問管家,“送信的小乞丐呢?你現在馬上將人帶過來,我有話要問他。”

此時的靳厭離心中愈發著急,他用力攥緊了手指,但越是焦急的時候就越冷靜,極樂寺怎麼會有賊寇埋伏呢?

有埋伏當然是假,誰會那麼沒眼力見的去埋伏一群前來燒香拜佛的官員女眷呢?又不是有什麼深仇大恨,不過有賊寇倒是真!

其實早在出發那天前,南嫣就讓係統寫了封匿名舉報信交給了路邊的小乞丐,然後又叮囑小乞丐務必要將這信交給府裡那個頭發花白的管家老頭……

之後的發展就是現在這樣了。

原本南嫣就想著要把這位朝中大官拉下水的,畢竟隻憑蕭非鶴那個世子的身份還有些不夠看,靳厭離才是那個能真正解決問題的人。

為此南嫣還特意寫上了他的未婚妻。

她當時就在府裡琢磨著,這狗男主冷靜理智又多疑,而且還是個老狐狸,自己匿名舉報倒是沒什麼,要是這男主懷疑其中有詐,然後不肯來了那豈不是完蛋了嗎?

於是就特意地把女主帶上了,寫他未婚妻,這人就算再冷酷冷靜,也不至於那麼一點情分都不肯講吧?

隻不過南嫣不知道的是……

在靳厭離看到未婚妻的三個字時,滿腦子想的都是她會遇到的情況,此刻的靳厭離似乎還沒意識到,從頭到尾,他真正把對方當作是自己未婚妻的人都隻有那一個。

……

這麼想著,靳厭離眉頭又皺起來了。

極樂寺他也曾聽聞過,曆來就是不少香客女眷前去求神拜佛的地方,可是那裡,好端端的怎麼會有賊寇埋伏呢?

管家顯然也想到了這點,聽到主子的問話,又搖了搖頭說道,“那個小乞丐跑的很快,說完那些話就一溜煙跑了,不過他說把信交給他的是個婦人,其他的就什麼都不知道。”

管家看他臉色不太對,又琢磨著問了句,“大人,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後果很嚴重嗎?”

“嫣嫣遇到危險了!”靳厭離說完這話時,臉色更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陰沉了下去,他用力將信紙拍在桌上,整個人“噌”地一下就站起來了,“你趕緊讓人去李府打聽一下,嫣嫣她們是不是去極樂寺了?”

管家眼睛瞄到那信紙上的寫的字跡,看到內容後,心中頓時也有些驚疑,立馬讓底下人去查了,然後得到消息:

說是一天前,李夫人帶著李家大小姐跟幾個庶女一同去佛寺上香祈福了,如今才第二天,按理說今天下午就該回來了。

管家連忙將消息稟告上去,“大人,剛收到李府的消息,李夫人確實是帶著府中女眷去極樂寺上香了,但極樂寺是大寺,怎麼可能會有賊寇埋伏呢?大人,這其中會不會有詐,是不是某些看不慣……”

“不管是不是有詐,本官也不可能放著嫣嫣不管的。”靳厭離下意識地反駁了句,此刻心中甚至有些緊張,說著又用力拽下腰間官印遞給管家,乾脆說道,“你趕緊拿本官官印去請大理寺的周大人過來,就說本官接到密報,極樂寺有賊寇埋伏,讓他帶上幾百侍衛趕緊跟本官一起走一趟,速度快點,不準耽誤時間。”

他說著又朝外頭喊了一聲,速度極快地拿了屏風上的衣服換上,“靳五,趕緊替本官備馬,再帶上數十護衛,本官要先行一步。”

……

而在另一邊,蕭非鶴身上的力氣恢複之後,也沒有立刻把人放開。

蕭非鶴心跳還沒有平複下來,他就這麼抱著她,而南嫣就這垂著腦袋被他抱在懷裡沒有動彈,也不知道是不是氣氛太過微妙的原因,兩人之間都有些不自在。

蕭非鶴還從沒有過這種怪異的感覺,胸口漲漲的,像是被一灘溫軟的春水填滿了似的,讓他有種說不出的滿足跟喜悅感。

但一看到南嫣眼睛微紅、低著腦袋一副蔫巴巴的模樣,整個人好像被潑了一盆冷水似的,瞬間冷靜下來了,他感覺自己像是陷入了一團混亂。

難道……她又生氣了嗎?

蕭非鶴抿了抿唇,下意識地攥緊了手指,他知道自己這是輕薄了人家,可是……可是她不是都已經默認了嗎?

蕭非鶴忽然間隻覺得胸口有種說不出的鬱悶,他回想起剛才發生的一切,心中愈發酸楚了,她明明都閉眼了,為什麼還是不願意呢?

難道就這麼……討厭他嗎?

“我、我……”

蕭非鶴嘴巴張了半天都沒說出一句話來,他發現自己都變得有些嘴笨了。

平日裡妙語連珠哄得人團團轉的,可真到關鍵時刻居然一個字都說不出來,話到嘴邊好像全都被什麼堵在了喉嚨裡一樣,連句道歉似的安撫都說不出口。

蕭非鶴頓時有些急躁地抓了下頭發。

他又低頭看了這人一眼,最後實在沒辦法了,隻能先衝出去找外頭那個不停作亂的和尚算賬,發泄一通了。

都是這群該死的混賬和尚!

這什麼亂七八糟的鬼地方,在香客院子裡修密道,要不是他們乾出來的這些蠢事,他跟嫣嫣也不會不小心掉下來。

不掉下來就不會受傷,不會受傷也就不會輕薄人家,可是不知為何,想到那個吻,他恍惚間居然還有種眷戀的意味……

蕭非鶴暗罵了自己一聲混賬,甩了甩頭,這才將腦袋裡亂七八糟的念頭全都壓到心底深處,最後把那個混賬和尚揍的鼻青臉腫、完全失去意識,然後用一根麻繩捆了才算完事。

而躲在石桌底下的南嫣則是稍微動了動發麻的手腳,然後悠閒的聽著外頭的動靜。

她眉梢微挑了挑,目光朝外看過去,眼裡的情緒也退散得乾乾淨淨,她心中猜測著,這人隻怕也已經動心了,否則不可能連看她一眼都不敢,更彆說安慰一聲了。

心動了就好啊。

南嫣低頭輕笑,對自己心動的姑娘做了過分的事情,除了心虛應該還有懊惱吧,最重要的是下意識地不想麵對吧。

可不能就這麼輕易的就放過他呢。

南嫣抬頭看了那人一眼,心底琢磨著,該怎麼欺負他一把才好呢?

等外頭動靜漸漸變小的時候,南嫣又迅速調整了自己的表情,然後垂著腦袋,依舊是那副失神的模樣,好像還沒緩過神來。

蕭非鶴一開始是站在她麵前的,修長挺拔的身影將前頭所有的光線都遮擋住了,他覺得這樣可能顯得太有壓迫感了,又在她麵前蹲了下來,其實他心底也是有些忐忑的。

而且此時的蕭非鶴早就忘了自己當初為了李清柔故意接近她的事情了,現在那雙眼裡就隻有眼前這個人,他想著要怎麼樣才能讓對方開心,原不原諒是以後的事情,隻要彆不搭理他就行了。

這麼想著,蕭非鶴乾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跟她麵對麵的,然後臉上露出一個比她還低落難過的表情,開始低著頭懺悔,

“對不起,我錯了……”

“我有罪,我是個罪人,一個晚上輕薄了你兩次,還都是在你不願意的情況下親的。”

“我太壞了,我是個壞人……”

他抬頭看著南嫣,臉上表情慘兮兮的,聲音也是沙啞的,“你說吧,你想我怎麼死?吊死、捶死還是吃飯噎死?要不然你把我打死吧,對不起,嫣嫣,我這次真的錯了……”

南嫣聽了這話,心中不得不佩服啊,這狗男人對自己也是真狠,連吃飯噎死這種辦法都能想的出來?

好吧,這下不給點麵子說不過去了。

南嫣眼睫輕顫了下,她緩慢抬起頭,眼睛就這麼鬱悶地望了過去,聲音沙沙的,“你胡說什麼呢?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死法,哪有人對自己下手還這麼狠的?”

蕭非鶴略微屏住了呼吸。

看到她的眼裡還沾著淚光,那雙黑白分明的瞳孔烏黑的,仿佛被水衝洗過一樣,一如往常的明潤乾淨。

他下意識地伸手碰了碰她的臉頰,南嫣身體頓了下,反應過來後,腦袋又立馬往後縮了下。

看到她躲閃的動作,蕭非鶴手指也僵硬了下,忽然覺得胸口有些難受,酸澀不已。

他直接翻起袖子,用裡頭柔軟的內衫替她擦拭著臉頰上殘留的淚珠,然後故作輕鬆道,“躲什麼?你以前從來不躲我的,我這次是沒帶帕子,這袖子就先將就著擦擦吧。宮內禦製的好衣服呢,平常人摸都摸不著的,全用來替你擦眼淚鼻涕了。”

南嫣:“……”

她什麼時候流鼻涕了?明明哭得梨花帶雨,最招人心疼的好吧。

見這人因為這番話而有些頓住。

蕭非鶴又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後輕歎了聲道,“嫣嫣,彆躲我了好嗎?我是真心示意跟你道歉的,對不起,以後你不喜歡的事情我再也不做了好嗎?不會欺負你,也不會再吻……總之,你不願意的事情我不會強迫你的,彆怕我,也彆不理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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