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 救命恩人(15) 晉江文學城……(1 / 2)

蕭非鶴說完話後, 靳厭離又朝他身後看了一眼,看到南嫣麵頰緋紅地從被子裡露出一個腦袋, 眼神不小心跟他對上之後又下意識地縮了回去,然後輕輕拍了拍在她身前的人,示意他快點。

那一瞬間,靳厭離幾乎能感覺從胸口驟然湧上口腔中的血氣,被他硬生生的忍住了,他用力攥緊拳頭才讓自己沒衝過去將人直接帶走, 然後轉身。

兩人就這麼一前一後的走了出去,一直走到外頭偏遠僻靜的空地,確定四周一個人都沒有以後, 靳厭離腳步終於停了下來。

他轉過身來怨恨地盯著身後的蕭非鶴,那眼神陰狠、憤怒、嫉妒還有各種恨意混亂錯雜,目光宛如一條毒蛇般的陰冷, 簡直要把眼前這人千刀萬剮、碎屍萬段也不為過,

“你以為憑借你這世子的身份就能為所欲為?還是你眼中的喜歡就是提前對她做這種事?無媒無聘私闖一個女子的閨房,這就是你的教養?”

“你到底把她當成什麼人了,你以為她是從前玩弄的那些鶯鶯燕燕嗎?所以才會這般毫無顧忌的輕薄於她?這就是你說的喜歡?”

蕭非鶴下意識皺眉,這靳厭離說的那些話未免也太難聽了, 他的名聲是有些差, 但他從來沒玩過那些女人,對嫣嫣也不是玩弄, 而是情之所至,一時間有些難以抑製。

何況那是他們倆之間的事情,與他人無關。蕭非鶴又想到方才那人主動親上來的樣子,心口又仿佛軟成了一灘溫水似的柔軟,怎麼會有這樣喜歡耍賴的人呢?掙不開就使各種手段欺負人, 最後又軟著聲音撒嬌道歉,那樣的情況下,他怎麼可能還忍得住?

不過這話他不可能說的,也不會說,那是屬於他跟嫣嫣兩個人之間的秘密,才不會告訴眼前這個人。

蕭非鶴深呼吸了一口氣,抬頭直接對上那人的視線,然後聲音冷靜又清醒地說道,“這件事情就不用靳大人擔心了,本世子早就已經決定好了,等回城後就請媒人去李府提親,時間也已經定好了。另外,還請靳大人注意言辭,本世子並非你口中說的那種隻會花天酒地、肆意玩弄女子的家夥,靳大人也該知道,京中傳聞不可儘信。”

那雙黑漆漆的眸子又深深看了對麵的靳厭離一眼,再次重複肯定了一遍道,“我說的全都是真心話,我會對嫣嫣負責,我喜歡嫣嫣,對她也是情之所至,不是故意侵犯。還有,今天的事情隻要靳大人不說,就不會再有其他人知道,嫣嫣的名節就不會壞?”

靳厭離聽到這番話,尤其聽到他在說要去李府提親娶南嫣的決定,那一瞬間,整個人如被雷鳴轟頂一般,胸口如遭重擊。

提親……他怎麼敢?!

靳厭離驟然收緊了手。

他整個身體頓時都有些僵住了,渾身止不住的顫抖,他咬牙硬撐著,眼睛死死盯著眼前這人,恨不得立刻殺了他。

可偏偏……他不能。

到最後仿佛再也忍不住了,那雙紅薄的嘴唇微微開闔著,他陰沉沉地盯著眼前的人,吐出的字眼冰冷刺骨又充滿嫉恨,

“娶她?你有什麼資格娶她,從頭到尾你身上有那一樣東西能夠配得上她的?你這樣的貨色憑什麼娶她,憑你也配!”

蕭非鶴被人從頭到尾都貶低了一通,仿佛把他踩進了泥地裡,但他也不惱,他知道靳厭離越是生氣,就越是說明他心中嫉妒憤怒,而且沒辦法阻止。

他冷笑了一聲,然後看著這人毫無顧忌的反駁道,“配不配得上不是由你說了算的,隻要嫣嫣喜歡,隻要她願意嫁我,任何人都阻止不了我娶她回府。”

他說完又抬眸掃了一眼眼前的靳厭離,目光在他身上搜尋了一圈,突然嘲諷至極地反問了句,“靳大人這麼生氣在意做什麼?難道你忘了,是你自己親手將她推開的嗎?你忘記自己那段時間做的事情了嗎?你忘記她因為傷心難過把自己悶在府裡半個月都不肯踏出房門一步的事情了嗎?是你讓她淪為了所有人的笑柄,你又有什麼資格說這種話?”

蕭非鶴眸光微暗,一字一句,句句都往靳厭離心口上紮,紮得他心口鮮血淋漓,疼如刀絞,到最後連呼吸都停滯了,可偏偏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而蕭非鶴還不肯放過他,他還要說,他要將他打擊得再也不敢靠近嫣嫣,再也不敢癡心妄想,隻有這樣他才能放心,“最重要的是,靳大人不是已經跟李府的一小姐定婚了嗎?我想說,靳大人在意的其實不僅僅是嫣嫣名聲這麼簡單的一件事情,而是另有其人吧。”

“所以說,靳大人後悔了嗎?”蕭非鶴臉色驟變,突然嘲諷地說了一句。

他最後冷笑一聲,目光冰冷又輕蔑地掃了對方一眼,一字一句頓道,“可是,不是所有人都會站在原地等你的,嫣嫣好不容易才走出來,難道你又要去傷害她嗎?”

說完這句話後,蕭非鶴冷冷看他一眼,確定對方毫無還擊之力後,這才轉身離開。

而徒留站在原地的靳厭離則是麵色慘白一片,心口好似破了一個大洞似的,每呼吸一次,都能感受到胸口那種鑽心的疼,無儘的冰冷、懊悔、跟恐慌幾乎要將他湮沒了。

可是怎麼辦?他到底該怎麼辦?

他想反駁,可是從頭到尾竟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因為蕭非鶴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的,是他……是他親手將她推開的!

他那麼果斷地退了婚,讓她淪為了所有人的笑柄,在她最絕望、最痛苦、最傷心的時候一直陪著李清柔,甚至一句安撫的話都沒對她說過,尤其在營帳的那段時間,他一直都在忽略她,他根本沒有在意她那段時間的低落情緒,他還在她滿心歡喜的時候給了她致命一擊,在她哭泣哀求的時候厲聲質問,他才是那個最混賬的人啊……

他都做了什麼?他都做了什麼!

是他……是他親手把她推向彆人的。

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是他罪有應得的。

靳厭離隻覺得此刻的胸口已經疼得快要窒息了,整個人被那番話紮得鮮血淋漓,眼睛甚至染上了大片猩紅,他踉蹌著幾步,回想起剛才在房內看到她依賴在彆的男人懷裡,麵色酡紅迷蒙的樣子,胸口忽然一陣鈍痛,一股腥甜瞬間從喉嚨湧出,他往前走了幾步,整個人忽然膝蓋一軟差點就這麼跪倒在地。

靳厭離痛到手指都在微微顫抖著,他用力捂緊胸口的位置,整個人都因這痛苦而不受控製地哆嗦了起來,為什麼會這麼難受?

絕望的快要窒息了,比他曾經受傷瀕死之際還要惶恐絕望,從來沒有這麼絕望痛苦過……他後悔了,他好後悔啊。

前所未有的懊悔和痛苦!

這種痛苦和絕望也讓他到此刻才真正清楚地認識到,他喜歡她,很喜歡、很喜歡!

不、應該不止是喜歡的。

靳厭離用力攥緊胸口的位置,唇色慘白如紙,眼裡卻滿是絕望,他分明早就已經愛上她了,愛到自己都不自知的地步,愛到他甚至一直以為那隻是習慣,靳厭離用力支撐著身體,跌跌撞撞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一進屋,他便感覺整個人再也支撐不住了,踉蹌了幾步,直接撞到那旁邊的桌角上,胸口血氣一陣翻湧,嘴角不受控製地溢出一絲血來。

都怪他的,怪他自己太蠢了!

為什麼會有他這種愚蠢至極的人,自以為是,從頭到尾竟然連自己真正喜歡的人是誰都不知道?

為什麼非要等到失去了才開始後悔?

靳厭離抬手遮在臉頰,指縫間濕氣滑落,是他做錯了,從頭到尾都是他的錯……

或許一開始,李清柔救他的時候,他是對她有過好感動過心,可是後來,他真正喜歡上的人分明就隻有嫣嫣,他們在一起相處的那麼久,不喜歡不可能對她那麼縱容,他分明就是喜歡她嬌蠻又真實的性子,喜歡她對他撒嬌的樣子,喜歡她胡攪蠻纏又蠻不講理時的樣子,就連她囂張任性欺負人的時候,他也覺得非常喜歡,所以理所當然的為她撐腰,理所當然的跟她站在同一邊……

他明明喜歡的就是她啊,明明從一開始就是她那副性子吸引了啊!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他就因為一個救命之恩而耿耿於懷,為什麼就不能放下呢?

明明他跟李清柔從頭到尾都沒有相處過多久,他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固執?

明明所有人都知道的,府裡所有人都看得出來的,知道他心底早就喜歡上她了,可偏偏還要固執地退婚,固執地認為自己喜歡的隻有李清柔……

他到底都乾了些什麼蠢事啊?

為什麼非要到徹底失去了才能意識到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呢?

怎麼辦?他到底該怎麼辦?

靳厭離此刻痛苦難受極了,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不想就這麼放手,他這輩子好不容易才遇到這麼一個真心喜歡的姑娘,他真的不想就這麼失去她啊!

他到底要怎麼樣才能不這麼痛苦,到底要怎麼樣才能回到從前那樣?

嫣嫣……我真的,知道錯了!

……

而在另一邊的廂房裡,等兩人出去後,蕭非鶴還很貼心地幫她把門關上了,確定門外的兩人徹底走遠之後,南嫣這才一把掀開被子,然後從床上跳下來。

很好,她要的就是這樣的結果。

南嫣揚著眉,透過窗戶縫隙看到外頭的兩人逐漸走遠,臉上忍不住露出笑容,打吧打吧,打死一個就好了,剩下那個她再接著虐一把,然後就能徹底結束了。

雖然距離隔得遠,但她也沒有錯過靳厭離臉上那種極度嫉妒和憤怒的表情,嘻嘻,她心想著,這樣就忍不住了嗎?那往後可還有更讓他難受的呢。

這樣想著,南嫣直接從屏風上抽了件淡紫色的披風隨意披上,又稍微擦了把臉,這才一屁股坐在蕭非鶴替她準備好的飯菜麵前準備吃飯,睡了一整天了,這會兒肚子也是真餓了。

南嫣瞧著那桌上還冒著熱氣的飯菜,一旁還有個精致的食盒,打開一看,裡頭的飯菜也是留著餘溫的。

南嫣點點頭,心情總算舒爽了不少,嗯,不錯不錯,都是她往常最愛吃的東西,這家夥還挺貼心的。

又過了片刻,南嫣吃得半飽,喝了幾口冰涼涼的酸梅湯解解膩,快差不多的時候,房門又被人推開了,蕭非鶴回來了。

他一推開門便看到坐在椅子上那人發髻未梳,衣服也沒穿,身上就披了件薄薄的披風就起來了,頓時又氣不打一處來,氣她毫不講究,這都已經是十月份的氣候了,她披了一件披風就起來了,也不怕著涼生病了。

蕭非鶴直接走過去將搭在屏風上的裙子一把抽起來,然後又走到桌子旁,將坐在椅子上喝湯的人一把抱起來,渾身低氣壓地念叨著,“就不能把衣服穿好再吃飯嗎?已經十月份了,這個天稍微不注意一下就容易著涼生病的,你這樣大大咧咧的,到時候生病了可怎麼辦?除了本世子還有誰能給你折騰?”

蕭非鶴說這番話的時候心底還有點怨氣,他怨的不是她沒多穿衣服,而是怨外頭的靳厭離,跟他對比起來,他確實是要自愧不如的。

雖然他嘴上說的很強勢,但他心底其實也有一絲擔心,不、不僅僅是一絲,他知道南嫣從一開始喜歡的人就是靳厭離,他不過是趁虛而入才把人搶過來的,倘若不是因為靳厭離跟李清柔的關係,隻怕他再努力一輩子,也不一定能撬得動這塊牆角。

所以他很擔心,擔心如果靳厭離後悔了,又轉過頭來重新找她,求她原諒的話,到時候她會不會反悔,會不會又不要他了?

畢竟感情的事情誰又能說的準,而眼前這個人,更是他在她情緒最低落的時候才搶過來的,而且他名聲這麼差,也沒靳厭離有本事,他是朝堂上鼎鼎有名的靳大人,連他的那個皇帝舅舅都對他稱讚有加!

可是他呢,連他親舅舅都經常勸他要上進一點了,已經是及冠的大人了,不能再這麼整日裡到處溜達閒逛了……

要不是還有這麼一個皇帝侄子的身份在,這燕雲城裡的姑娘家,怕是每一個能瞧得上他的。

也就她這麼個沒心沒肺的大小姐了,成日裡跟他廝混在一塊,還半點心眼都不長,這下好了吧,被他這麼個紈絝子弟盯上了吧,看她以後還怎麼跑得掉?

蕭非鶴將人手臂捋直,拿起裙子就往她身上套,南嫣莫名無語,這場景怎麼莫名的就有種熟悉感呢?

瞧這套衣服的動作,跟小時候她娘給她穿衣服的動作簡直一毛一樣啊,南嫣瞬間有種自己成他養的崽了的感覺。

這世子爺是犯什麼毛病了?

難不成是被靳厭離打擊過頭了?

這倒是很有可能啊!南嫣心裡尋思著,畢竟靳厭離也是個心黑手狠的陰謀權臣,被他打擊了實屬正常,但他被打擊成這樣是她沒想到的啊,因為據她所知,這世子爺的腦子長得也不差啊,而且牙尖嘴利的有時候連她都懟不過,隻能用武力強行壓製才算完事。

怎麼眼瞅著這人好像有點不大對勁呢?

等衣服胡亂穿好之後,蕭非鶴又不知道從哪兒掏出一隻鞋子給她穿上,最後確定這人沒什麼問題了以後,這才將人抱到椅子上坐好,然後那雙黑浸浸的眼眸就這麼定定地望向她,忽然問了一聲,“你會離開我嗎?”

“什麼?”

南嫣莫名其妙的,身子下意識地往後仰了仰,這人怎麼總喜歡說這種沒頭沒腦的話呢,她伸手戳了戳他胸口,然後試探著問了一聲,“你這是怎麼了,有誰……欺負你了嗎?”

“還能有誰?”蕭非鶴瞪她一眼,然後長腿一伸,直接勾來身後那張凳子,在她麵前坐下,這顯然是要促膝長談的架勢啊,南嫣瞅著他眨了眨眼,蕭非鶴從鼻間重重哼了一聲,“除了你那個厚顏無恥、仗勢欺人又賊眉鼠眼的未來妹夫,還有誰能欺負我?”

南嫣眼角抽了抽,簡直想給這人一個大大的白眼,當她傻呢?仗勢欺人她倒是相信是真實的,不過賊眉鼠眼他從哪兒看出來的?比不過人家就人身攻擊,哼,這家夥的臉皮簡直不要太厚了。

蕭非鶴顯然也看出了她眼神裡表達的意思,胸口莫名堵了堵,他就是這麼小氣不行嗎?比不過他就算了,還不能讓他過過嘴癮嗎?

蕭非鶴又哼了兩聲,然後一把捉住在胸口指指點點的小手,直接問道,“你那是什麼眼神?怎麼,你不相信他欺負我了嗎?”

“好,那我換個話題問你,行了吧。”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目光稍微深了些,握著她手掌的力道也慢慢收緊了不少,然後他看著她,認真問道,“如果他後悔了,又重新回來找你,然後跟你道歉,求你原諒的話,你會再給他一次機會嗎?會離開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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