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 假戲真做篇(24) 晉江文學城……(1 / 2)

“訂婚?”

話一出口, 他才驚覺自己的聲音已經沙啞了,喉間乾澀得像是吞下了一把沙礫。

聽到這個消息,賀冕渾身忽然一陣冰涼, 原本的憤怒跟怨恨好似被人用一桶冰水從頭澆下似的,徹底冷卻了。

他後退了一步, 鬆開了一直抓著鐘嶺衣襟的手。

他覺得自己的胸口好像被一塊巨石重重地壓住了一般, 呼吸艱難。一時之間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他的大腦此刻更是一片空白, 從一團亂麻到變得混沌模糊。

賀冕心中原本還有無數譴責怒罵對方的話,可在聽到他說的那句,“嫣嫣已經答應了跟他訂婚” 的話之後, 他發現那些譴責的話全都被堵在了喉嚨裡, 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這一刻, 就算他再懊悔否認,再自欺欺人, 他也該知道,他到底是錯過了什麼。他從一開始就漫不經心, 因為從小到大得到的喜歡跟讚譽太多了,那點喜歡對他來說太過於尋常了, 因為那份喜歡來得太輕易了。

輕易的唾手可得,他不需要付出任何代價,就能得到對方從一開始就全心全意的在意跟愛慕。

可太過輕易得到的東西, 總是會讓人下意識地忽略她的難得跟重要性。

他一直以為自己隻是玩玩而已,可明明從一開始就認真喜歡的人也是他, 到這一刻, 就算他再遲鈍蠢笨,他也早該明白了自己分明從一開始就對她抱有好感。

或許早就明白了,隻是他心底一直口是心非不願意承認, 非要在這上麵壓她一頭而已,要是不在意,怎麼會從一開始就跟對方在一起,他分明是在意的,可是卻因為一場誤會將人越推越遠。

他那天說的真的隻是一時氣話,他沒有瞧不上她,也沒有覺得她廉價,他隻是太生氣了,口不擇言,選擇用最蠢的辦法去發泄心頭的氣憤,他真的沒想到她會出來找他。

賀冕臉色越來越白,連帶著唇色也漸漸失去了血色,他在心底想著,如果他去道歉,如果他知道錯了,她願不願意再給他一次重新開始的機會,他什麼都不在意的。

一旁的鐘嶺看著他那副失魂落魄的狀態不自覺地皺了眉,他不想再多說什麼了,有些話,說一兩遍就足夠了,更何況他們早就分手了,而且嫣嫣已經答應嫁他了。

他不想再讓賀冕跟嫣嫣有任何多餘的接觸,他知道這次發生的事情是意外,但嫣嫣心底對這人明顯還有些在意。

倘若兩人都不介意這次的事情,並且借這次事情解開雙方之間的誤會跟心結,最後感情死灰複燃那就麻煩了。

這種可能性不是沒有,嫣嫣的性子其實比他想象中要固執,倘若她真的鐵了心的要跟賀冕在一起,就算是他也沒辦法阻攔。

唯一的轉機是他現在跟嫣嫣陰差陽錯的發生了性關係,這在現在其實不算什麼,但這確實又是情侶之間最親密的事情,也是促進雙方關係與感情的某種親近。

不管是男人女人,對自己的第一個異性,總歸會有種莫名的深刻印象。好在他經營的不算差,現在的局麵對他來說不算壞。

鐘嶺將心底的那絲異樣壓下去,抬手整理了一下胸口被揪出來的褶皺折痕,想到嫣嫣還在屋內,他又抬眸看了一眼對麵那個已經沉默下來的人,乾脆轉身直接離開了。

他還要去給她拿些早飯,他們今天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他不想再把時間花費在這些無關緊要的人跟事情上了。

等到鐘嶺離開後,賀冕也終於緩過神。

他不知道自己現在待在這裡還有什麼意思,但他還是不甘心就這麼放棄,明明他們之間的誤會全都可以解釋清楚的,那些對她來說的不安跟難堪他全都可以說明白的。

他知道現在的狀況,雙方再見麵隻會徒增難堪跟為難而已,但他還是忍不住,在自己終於意識到那份感情是不可或缺的之後,他心中有種難以忍受的後悔跟難過。

他想著,不論最後的結果如何,起碼要將自己心底真正的想法跟她說清楚,他從來沒有瞧不上她,那些話全都是一時衝動。

而在另一邊,已經洗漱完,換好衣服的南嫣正坐在床邊,百無聊賴地翻著鐘嶺手機裡的相冊,不翻不知道,她沒想到這狗男人還有窺頻的愛好呢?

她從前發在朋友圈的照片全都被這人保存下來了,都是一些常見的生活照,被單獨保存在一個文件夾了。

南嫣往下翻翻,還有一些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拍下來的照片,拍得還挺好看的,有種安靜溫柔的氛圍感,不過也有某種死亡角度的,還有一次是他送她回家,在他車上打瞌睡的照片,南嫣是真的沒想到啊。

這難道不是某種癡漢行為嗎?她沒想到看似清冷禁欲的鐘老板還有這離譜的特質!

也就在她靜靜看著手機的時候——

房門忽然被人敲響了。

南嫣轉過頭看了一眼,稍微有些驚訝,不過很快她就猜到敲門的人是誰了,鐘老板估計是不會敲門的,他會直接開門進來,畢竟以兩人現在的關係,鐘老板目前總有一種自己已經是登堂入室的主夫榮譽感。

所以外麵的人應該是賀冕。

這就讓南嫣更驚訝了,他還嫌不夠難堪嗎?她原本以為,以鐘老板的戰鬥力,賀冕應該不會再來找她的了,畢竟他們倆已經分手了,而且昨晚發生的事情已經讓兩人之間徹底斷了最後的一絲聯係。

但是沒想到對方還是過來了,於是南嫣就從床上坐起來,裝模作樣地問了聲:

“是誰?”

她一邊說著話,一邊打開門。

門剛打開一道縫,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賀冕,那麼高的個子站在她麵前,從前身上的那種氣勢跟壓迫感已經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莫名的沉寂,安靜的氣息。

這樣的賀冕倒跟以往那副張揚的模樣有些不一樣了。

他臉上的情緒已經收斂乾淨,隻是麵色仍有些發白,唇色也淡薄得厲害,眉眼間的衝擊力也比以往寡淡了不少。

兩人視線對上,雙方都有些微頓。

南嫣似乎沒想到他會站在門口,她的臉上慢慢浮現出了一絲不自在,她抿著唇,微微又低下了頭,稍微移開了目光,那隻捏在門把手上的手指也不自覺地收緊了。

空氣中有一瞬間的沉默,雙方一開始都沒有說話,最後還是南嫣忍不住先開了口,“你怎麼過來了?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這還是自那天分手之後,嫣嫣頭一次這麼心平氣和的跟他說話,明明曾經那麼親密的人,到現在仿佛成了陌生人一般。

其實,他倒寧願她怨他恨他,跟他發脾氣,生氣,打他也沒關係,可她這副平平淡淡的態度,反倒讓賀冕胸口那股酸澀的情緒又湧出來了,他這才開口,聲音低啞:

“昨晚,我接到電話的那一刻就趕過來了,我沒有拖延時間,我找了你很久……你昨天有沒有受什麼傷?” 賀冕沉默了一瞬,還是忍不住問了句關心的話。

提到昨晚的事情,南嫣的眼眸微垂,長密的睫毛遮住了眼裡難堪後怕的神色,但臉上還是顯露出了分毫,等到她情緒終於平複了一點的時候,她才抿著唇搖了搖頭。

“我昨晚是找不到能救我的人,所以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你,隻是我忘了我們已經分手了,你不用覺得歉疚。而且,鐘嶺來得及時,我其實沒怎麼受傷,就是受了些驚嚇。”

賀冕再次聽到她說的兩人已經分手的話,恍惚間,胸口又是一股沉悶澀意。

他點了點頭,“嗯”了一聲,“那就好。”

兩人之間似乎無話可說了,不知道為什麼,在他們之間似乎隔了一層薄膜,將原本親密無間的一對情侶變成了這副陌生的狀態,甚至連話題都變得這麼寥寥無幾。

南嫣明顯也感受到了這種沉重不自在的氣氛,她摳著手指,似乎想離開這裡去找鐘嶺,但她剛走過去一步,對方忽然就抓住了她的手腕,也沒抓得很緊,然後說了句:

“對不起……我來晚了。”

南嫣的身體僵硬了下,低著頭,沒有說話。

賀冕抓著她手腕的力道慢慢收緊了一些,那雙溫熱的手掌貼著她腕骨的肌膚。

南嫣幾乎可以感受到那掌心明顯的溫度,還沒等她掙開對方的手掌,便又聽到他繼續說了句。

“還有上次在會所發生的事情,我真的隻是一時氣話,我氣你跟我說分手,氣我自己忙活了一整天,最後連戒指都沒機會親手送給你。”

他發現自己還是不喜歡這種壓抑生疏的態度,他知道自己做錯了一件事情,所以想道歉,想彌補,“我沒嫌棄過你,也沒有瞧不起你,嫣嫣……你能,原諒我嗎?”

賀冕說這話的時候,嗓音壓得有些低。

南嫣聽到這句話一怔,轉過頭看著他,看著兩人握在一起的手掌,沉默了好一會兒,她還是使力輕輕掙紮了一下,但沒有掙開,隻不過這樣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

南嫣搖了搖頭,抿著唇說了句,“我沒怪你,我自己本身也有很多問題,我不應該對你要求那麼高,而且,過去的事情早就……”

她話還沒說完,對方又突然出聲打斷了她,“如果我說,我不在意呢。我不在意所有的事情,隻要你願意原諒我,我們倆就像從前那樣,我可以帶你離開這個城市。”

賀冕說著忽然就抬起了頭,他有些緊張且不安地開口,按道理,他這個時候應該有很多話要說的,但現在,所有的話都彙聚成了那一句,

“嫣嫣,我什麼都不在意,隻要你還願意給我這次機會,我們重新開始,可以嗎?”

南嫣聽後,也總算是抬起了頭,她眼裡的情緒也有些複雜,但最後還是垂眸說了聲,“可我已經答應彆人了。”

賀冕聽到這句話,隱隱覺得胸口那股酸楚難受的情緒快要溢出來了,他的眼眶有種酸脹的感覺,目光裡透露出一種從未有過的神情,他看著嫣嫣,但嫣嫣卻沒有看他。

賀冕唇色發白,他的手掌始終不肯鬆開,就這麼糾纏著,到最後還是忍不住問了句:“……真的就一點機會都沒有了嗎?”

聞言,南嫣又看向了他的臉,她的眉頭不知何時皺了起來,又緩緩鬆開,最終沉默一瞬,搖了搖頭,輕聲道,

“可我已經答應要跟鐘嶺訂婚了。

話剛說完,她便感覺到那隻原本握在手腕上的手指猛地一顫,仿佛再也抓不住了似的,無力鬆開了。

賀冕低著頭,他的臉上沒什麼太大的表情,但在她說出那句話的一刻,忽然就感覺自己的胸口莫名地灌進去了一陣寒冷凍人的凜風,這股冷風仿佛冰霜似的,越來越冷,冷到最後,他手指都有些僵硬了。

尤其是看著嫣嫣那樣平靜的眼神,賀冕忽然就有種承受不住似的,下意識地偏移了自己的視線。

嫣嫣似乎真的已經不在意他了,相比較他們因誤會而分手,他發覺自己更難接受的是這一點,嫣嫣已經不喜歡他了,那雙眼裡曾經有過的愛慕甚至都消失不見了。

賀冕忽然有些匆忙倉促地摸了摸自己的衣服,最後從褲子口袋裡摸出來一枚銀色的戒指,他抓起南嫣的手掌,不由分說地便將那枚戒指塞進了她的手心裡,語無倫次地說了句,“老早就想給你的,我挑選了很久,可能有些不合適了,但還是你的,不管你是收起來還是扔掉,都是你的東西……”

賀冕說完這句話後,也不給她反駁推辭的機會了,他轉身邁開長腿就朝外麵走,甚至連南嫣最後說了一句什麼話也顧不上了,整個人頗有種落荒而逃時的狼狽感。

他真的感覺自己在這裡待不下去了,此刻腦中隻剩下唯一的念頭,那就是離得遠遠的,隻要走遠一些,隻要他看不見這些事情,他胸口就不會這麼難受了。

而等賀冕離開以後,南嫣這才收斂了臉上的表情,抬手打了個嗬欠,又低頭看向手心裡的這枚戒指。這還是上次賀冕準備的那對情侶對戒,精致小巧的女款,至於男款的那一枚,估計是在他自己手裡吧。

她捏著戒指仔仔細細地瞧了一圈,果然看到戒指的內側還印著她名字的三個首字母縮寫,想來這人也是費了不少心思的,這就沒辦法了,誰讓他自己不懂得珍惜,被她抓到了小把柄呢?

嗯,還不知道鐘老板的把柄是什麼?

就在南嫣低頭瞧著手心裡的那枚戒指時,鐘嶺也剛好從外麵進來了,他手上還拿了一份打包好的早餐,看到那枚在燈光下的照射下一閃而過的,略微有些刺眼的戒指。

鐘嶺目光閃了下,心底也劃過一絲異樣,他可以確定昨晚嫣嫣手上是沒有任何裝飾戒指的,現在有了,很明顯是剛才有人趁著他不在的時候送過來的。

想到這點,鐘嶺不自覺地皺了下眉,很快又鬆開,不過他也沒立刻走過去,而是貼心的將打包好的早飯一樣樣地擺好到桌上。

事情做好之後,鐘嶺這才朝著南嫣走過去了。

她好像故作鎮定地在看手機,先前那枚戒指也被她捏在了手心裡,大概是怕被他發現了,鐘嶺忽然有些好笑,難道在她眼裡,他看上去就是那麼小氣的一個人嗎?

更何況,這也不是什麼大事。

鐘嶺心裡其實沒什麼生氣的情緒,說介意可能是有點,但還不至於到生氣的程度,那畢竟是前任留下來的東西,真要準確來算的話,那可能還是她的初戀。

這麼一想的話,鐘老板表情就頓了下,忽然覺得原本沒那麼介意的情緒都變得有些在意了,胸口還有股莫名的酸氣。

都說初戀是最難以忘懷的,她還是在那樣的情況下跟賀冕相遇的,要她那麼快的忘記對方確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鐘嶺覺得自己作為一個成年人了,他知道該怎麼樣去調節和控製自己的情緒,何況他現在更在意的是眼前這個人。

他還沒那麼重要的份量能跟她曾經喜歡過的初戀相比較,雖然這麼說可能是有些看輕自己,但這點自知之明他還是有的。

於是鐘嶺走過去,抬手伸到她麵前,“能給我看看嗎?剛進門就被它閃到眼了。”

“你說什麼,我沒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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