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沈卿撥過去電話, 直覺感覺顧總那邊聲音不對，他似乎是在跟彆人講話，很多的人。
又喂喂喂了幾聲, 就在沈卿考慮要不要掛斷電話的時候，顧淮遇那邊終於有了動靜。
“喂。”
涼涼冷冷的一聲，聽不出什麼情緒。顧淮遇：“有事？”
沈卿被這聲音凍了一下。
怔了怔, 又看了看對麵兒的顧鐸。
——自從發現他在給誰打電話時開始，這小孩兒就一直看著自己，棉花糖都不吃了。
可見這孩子替他小舅舅監視自己的心有多堅決。
……天呐, 這對舅甥可真難搞。
一個冷得讓人不敢靠近。
一個還不許人家不熱乎。
沈卿覺得自己太難了，乾脆打開了免提, 也讓哆哆聽聽他小舅舅的態度, 沈卿對著話筒說：“沒什麼事, 不是大佬你先給我打的電話嗎？”
對麵也明顯一滯，顧淮遇簡短地應了一聲：“嗯。”
沈卿：“……所以我給你回話了啊。”
顧淮遇那邊又稍頓，簡短地“嗯”了一聲，說：“我沒有什麼事。”
沈卿：“……”
那你給我打電話乾啥？
然後兩邊兒都沒話了。
沈卿對麵的顧鐸注意到這個氛圍，下意識又皺了皺眉——感覺舅媽和舅舅之間完全沒話可說是怎麼回事？
還含著棉花糖的嘴下意識抿了抿, 顧鐸卻沒有感覺到嘴裡有多甜。
電話對麵, 顧淮遇開始詢問顧鐸和顧傲的情況。
沈卿堪堪反應過來，大佬給他打電話可能是因為這是崽崽們第一次出來玩, 他作為舅舅應該問一下的。
原來是這麼回事。
那就應該直接說麼。
想到他們身為冷情顧家人的彆扭, 沈卿直接讓顧鐸跟他小舅舅說話，然後又去旁邊找嗷仔。
嗷仔還在跟玻璃櫃裡頭的小企鵝們玩兒。
企鵝們抬翅膀，他就蹲下來，手臂向後劃動，也像企鵝抬翅膀一樣抬著自己的小臂膀, 然後自己被逗得嘎嘎樂。
他這麼上躥下跳，很快就玩出汗了。
玻璃櫥窗內部畢竟模擬的是極地環境，有冰也有製冷設備，厚玻璃雖然隔溫，但靠得太近還是有點涼的，沈卿擔心嗷仔受寒，就直接把這崽崽抱回了座位上，又從張嬸兒那接過嗷仔的小外套給他穿上。
顧鐸還在跟他小舅舅嘮嗑，沈卿在旁邊聽著……聊天內容過於中規中矩，是顧淮遇簡短問一句，顧鐸有一說一地答一句的模式。
顧總的問題還不豐富。
就隻是問他們現在在哪，在做什麼之類，連之前玩過什麼看過什麼都不會問。
終於，問了半天，顧淮遇問了句他們在吃什麼。
顧鐸說：“……棉花糖。”
沈卿明顯覺得大佬在聽見這話的時候又頓了頓，然後沉默了。
在嘮嗑這方麵哆哆跟他舅舅真進行不下去幾句，聊學習的內容倒是有話說。
沒辦法，沈卿隻好換嗷仔上。
嗷仔聽說電話那邊是小舅舅，還挺開心的。
小顧傲是不會怕生也不會怕大人的，唯一有點怕的就是他小舅舅。
但那也是他能親眼看見小舅舅的前提下。
現在看不見，隻能聽見聲音，嗷仔就不會覺得有壓力了。
當即抱著沈卿的手機就哇啦哇啦地跟他小舅舅聊了起來。
“叔叔給我們買了好多好吃的，有大雞腿，爆米花，小烤倉，還有棉花鐺！”
沈卿在旁邊笑了笑，給嗷仔豎了個大拇指點讚——可以啊嗷仔，給你買啥都記得，沒白疼你。
然而電話那邊顧淮遇的聲音卻並沒有變得多歡快，聲音反而變低沉了：“叔叔？”
“對呀叔叔。”嗷仔歪著小腦袋看向沈卿，舅媽現在是叔叔！
後麵的話嗷仔沒有來得及說出口，他已經得到了沈卿的一個摸頭獎勵。
嗷仔“唔”地一聲，揉了揉自己的大腦袋，還把被揉掉的小老虎耳朵發箍扶正。
這時，負責收拾整理東西的張嬸將崽崽們的水杯拿來遞給沈卿，沈卿將藍色的那隻遞給顧鐸，示意他吃完糖果要趕緊漱口，又把黃色畫著小黃鴨圖案的水杯放在嗷仔麵前。
接著，服務員敲門進來問他們有什麼需要服務的，還給沈卿拿來了菜單，請他點單。
事情一多，沈卿就顧不得嗷仔在那邊跟他小舅舅都說了什麼。
直到嗷仔吱哇亂叫地捧著手機撲過去找他：“舅媽，舅舅說，讓你聽電話！”
“好，好。”沈卿接過整隻崽都撲到他懷裡的顧傲，又拿過手機：“喂？”
顧淮遇在電話那邊說：“你先忙……咳，晚上回來再說。”
“哦。”沈卿一頓，發覺自己這會兒又不忙了，他想了想，還是問：“那大佬你中午吃飯了嗎？”
說著，他把手裡的菜單推給顧鐸，讓他來點。
又示意嗷仔去另一邊找他哥哥。
嗷仔最黏他哥哥，當即就撲棱著小身子滑下自己的座椅，又跑到他哥哥的那一側。
座椅有點高，嗷仔隻能下不能上。
顧鐸就把他抱了上去，嗷仔貼著哥哥，開始看菜單。
雖然嗷仔還小，但他也是會看菜單……上麵畫的好吃的的！
甚至上麵的數字和某些文字他都認識！
沈卿那邊繼續叮囑大佬：“要吃午飯啊。”
想起顧總似乎不常吃東西，有時候連午飯都不吃，又感覺他那邊挺忙的，上次家裡有人來開會顧淮遇就是都沒有吃東西……
沈卿說：“大佬你好好吃飯，晚上回去給你帶好吃的。”
顧淮遇：“……”
“好。”
電話那邊傳來輕微的喘息聲，顧總似乎又在忍咳了，他有點艱難地說：“你回來就來見我。我等你。”
沈卿：……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大佬那句“我等你”說得特彆用力。
大概忍咳忍得很辛苦吧！
沈卿滿口答應下來，後來就沒說什麼了，兩個人結束了通話。
已經沒人了的辦公室內，顧淮遇將手中的手表放回原處，操控輪椅轉頭看向窗外。
今天也是個好天氣。
他辦公室裡的窗簾全部大開。
但視線也隻在窗外逗留了片刻。
顧淮遇重新轉回身，拿起桌上的固定電話。
“叫他們進來吧。”
顧淮遇垂眼將桌上的文件打開：“繼續開會。”
吃過午飯，沈卿就帶著崽崽們繼續玩兒了。
他臨時叫人買來帽子和口罩，又給嗷仔和哆哆進行了一次變裝，下午的行程很順利，沒有人認出他們。
除了早上在玩具店跟嗷仔一起玩小汽車的那隻小熊……啊不，是那位叫馬岩睿的小朋友。
後麵他們在玩具店又碰上了。
無巧不巧，嗷仔玩小汽車的時候又被馬岩睿給撞到了。
這次嗷仔層次上升了，直接選了個七八歲小孩兒玩的，馬岩睿也很喜歡那個小汽車，就跟他一起看。
“這麼巧？”再見到沈卿一行人，馬媽媽也震驚了，眼裡更透著興奮。
她問沈卿：“你家的大崽崽呢？”
沈卿：“……在那邊。”
沈卿努力保持微笑：“在背單詞。”
馬女士：“？？？”
順著沈卿指的方向，果然看見一個酷酷的小孩坐在玩具店旁邊休息區的椅子上，脊背挺直、姿勢端正，正在看一本書。
湧動的人潮對於他來說形如無物。他一直都專心地看著手上捧著的那本書。
“……”
馬女士也儘量保持微笑：“……集團太子爺就是不一樣。”
沈卿：“？”
馬女士努力衝沈卿眨眼睛：“熱搜我看到了，想不到您還是明星！”
沈卿：“……”
其實沈卿這會兒捂得真挺嚴了，這一下午都沒摘帽子口罩。
馬氏一家能認出他來，完全是因為嗷仔兒太可愛，辨識度太高，又莫名能跟他們家的小馬仔玩到一塊兒去……嗯……
想想人家有錢人家的少爺，不到七歲就開始卷生卷死了。
自己家八歲的孩子還在跟三歲半的小孩兒一起玩小汽車……
馬爸爸在一旁直掐自己的人中。
馬女士對沈卿說：“啊，您彆誤會，我就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跟明星接觸，不知道可不可以要個簽名？”
說著，就把她在隔壁禮品店買的明信片抽出了一張。
沈卿：……
最後還是給了對方一個簽名。
原主出道後有刻意練過簽名，還是特意找擅長寫花體字的大師給特意設計的連筆簽名兒，不過沈卿隻記得那名字怎麼寫，卻沒有練過，忽然要寫還真有點不知道怎麼下筆。
而且他總覺得那種簽名太花裡胡哨，都看不清到底寫了什麼。
想了想，最終還是保持自己的風格，沿用了自己前世簽名字的風格。
還順便寫了兩句祝福語給馬大姐。
馬女士：“天呐！您寫字真好看！”
馬女士不追星也不關注娛樂圈，但也玩了好多年微博了，每天固定在熱搜上看看熱鬨已經成為習慣。
但也隻是看看，從不入心。
如果不是沈卿一家早上給她的印象太深刻，熱搜上又有人說這青年是大世界的老板娘，她根本聯想不到自己早上遇到的人就是沈卿！
現在對上號兒了，馬女士隻覺得網上說的那些關於青年的黑料都不是事實……
什麼花瓶兒啊、不會說話，沒文化。營銷號到底給路人吃了多少洗腦包？
她覺得就沈卿寫的那兩行祝福語，就那書法功底就不可能是沒文化的！
再說也不看看人家孩子學成什麼樣兒了，虎父才能無犬子……沈先生家的大崽崽看的甚至是一本法語書！
再次控製住自己羨慕的目光，馬女士仔細收好沈卿的簽名，又讓馬爸爸去催他們家的孩子快點挑玩具。
彼時已經傍晚六點多，最後讓馬岩睿再挑一個玩具，馬女士他們就準備回家了。
這時顧傲又噠噠噠地跑過來，仰頭對沈卿說：“叔叔，我可以送馬哥哥個玩具嗎？”
可能是上次參加生日宴沈卿有特地帶兩個崽崽去給其他小朋友挑禮物，也可能是今天沈卿還給柳希霖帶著的小孩買棉花糖的影響，潛移默化間，嗷仔已經形成了遇見關係還說得過去的小朋友，就要送對方伴手禮的認知。
這會兒聽說馬岩睿要走了，他就提出也要送小哥哥伴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