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鬆了一口氣,便聽見六皇子悶聲問道:“那個姓劉的,是不是又來找你了?”
玉蓮嗔了他一眼,“你不是都知道了嘛,還來問我?”
如若不然,他也不會才一見麵便打量她的神色。
六皇子板著臉道:“你以後離她遠點,免得被她挑撥了。”
聽見這話,玉蓮撲哧一聲就笑了出來。
六皇子不滿地看過來,“你笑什麼?”
玉蓮忍笑道:“你和我娘還真是心有靈犀,她也叫我離連城遠一點。還說若是連城問起,就說是你讓我不要和她玩的。”
六皇子正色道:“嶽母大人說得對。”
想到他讓人查到的事,六皇子便不禁咬牙切齒。
——他單知道自己未來老婆好看,卻沒想到,老婆竟然好看到連姑娘家都覬覦。
聽說她們兩個是閨中密友,還曾聯床夜話過,也不知道那姓劉的有沒有趁機占玉蓮的便宜?
見他又是鼓臉頰,又是咬牙齒的,玉蓮暗覺好笑,伸手在他鼓起的臉頰上戳了一下,引來他沒什麼殺傷力的怒視。
玉蓮調侃道:“咱們六殿下的城府都哪去了?這麼喜怒形於色,將來還怎麼為陛下辦差呀?”
六皇子也笑了,“在你麵前,我要什麼城府?”
玉蓮無奈道:“她就是個小姑娘,不過是第一次喜歡一個人,就誤以為要天長地久了。你又何必與她一般見識?”
“是我要和她一般見識嗎?明明是她對我敵意頗重。”六皇子覺得自己很冤。
玉蓮見狀,急忙安撫,“經過我的開解,她已經想通了,一心要找一個會全心全意愛她的人。”
話說到這裡,她突然頓住,狐疑地看向六皇子,“你怎麼知道連成妹妹對我的心思?”
——上次分彆的時候,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這回事呢。
六皇子神色一滯,微微有些不自在,側臉避開她的目光,乾巴巴地解釋道:“我……我不是故意派人查你的,就是想知道那個姓……咳,那個劉姑娘,為什麼對我敵意頗重。”
一開始他還以為,是劉姑娘的兄弟對玉蓮有意,讓人查的時候可是帶著滿腔醋意的。
等調查結果出來他才知道,他這壺醋是沒喝錯,但醋的方向卻是南轅北轍。
“好了,好了,我又沒怪你。”
正好婢女端了茶點來,玉蓮捏了片雲片糕喂到他嘴邊,“喏,你不是喜歡吃這個嗎?嘗嘗公主府的手藝。”
接到這個台階,六皇子鬆了口氣,張口就把雲片糕咬掉了一大半,“公主府的手藝,果然不錯。”
“那你就多吃點兒。”
六皇子點了點頭,忽又想起一件事,“對了,今天來了這麼多客人,花園裡的花又開得那麼豔,三姐和三姐夫不準備跟人說豆餅花肥了嗎?”
玉蓮聞言,不禁挑了挑眉,“果然哥哥和嫂子的事瞞不過你。可今天的客人,恐怕是沒心思在花園裡看花了。”
想起那個電影放映器,六皇子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有些幸災樂禍地笑了,“誰讓三姐夫弄出的好東西太多,推廣不過來了吧?”
玉蓮啐了他一口,拿了一塊他最不愛吃的綠豆糕塞進他嘴裡,“你可積點口德吧,說不定哪一天你銀錢不湊手,就求到我五哥頭上了。”
六皇子苦著臉把綠豆糕吃了,嘴上卻不甘示弱,“這不是還有你嘛,大不了我就吃軟飯。”
玉蓮被他逗笑道:“也不知道誰傳出來,說你是個最重規矩的?”
“這個我可以告訴你。”六皇子灌了口茶,把嘴裡綠豆糕的味道衝了下去,“一開始是我刻意營造的,後來太子哥哥也幫了忙,整個皇宮都知道我重規矩了。”
說來說去,也不過是他的生存之道罷了。
若他也像其他兄弟姐妹一般,在後宮有個能說得上話的母親,有何苦如此汲汲營營?
玉蓮麵露憐惜之色,輕輕摸了摸他如玉般白皙的臉頰,“在我麵前,你永遠可以做自己。”
=====
等壽宴結束,六皇子是帶著一半滿足,一半遺憾離開的。
滿足的是因為不但順利見到了未婚妻,還剪除了一個情敵;遺憾則是因為那個新出現的叫電影放映機的東西,他竟然沒有看個完整版。
要知道,表麵上重規矩的六皇子,可也是個話劇愛好者,曾經不止一次喬裝改扮看話劇,自認為是資深粉絲。
如今話劇出了新形勢,他竟然錯過了第一時間看到的機會,怎不讓人捶足頓胸?
還是太身邊的小太監張保比較機靈,笑嘻嘻地勸道:“殿下何必為此遺憾呢?您可是三駙馬的親妹夫,等日後和王妃成婚了,還怕沒有電影可看嗎?”
當局者迷的六皇子一怔,頓時豁然開朗,“還是你小子機靈!”
“嘿嘿,奴婢這點道行,都是耳濡目染,學了殿下一點皮毛罷了。”
“行了,你也不用恭維我了。讓人去盯著那個姓劉的,看她是真安分了,還是言語哄騙玉蓮,想讓玉蓮放鬆警惕。”
不是他小人之心,而是那劉連城明知道他是皇子,還敢當麵挑釁於他,哪裡像個肯輕易放棄的人?
“是,奴婢這就去吩咐。”張保麻溜地點頭應了。
六皇子點了點頭,心裡有點羨慕自家準嶽父的八卦小團隊。
自從和玉蓮訂婚以來,他也去過傅家好幾次了。
期間也曾被準嶽父接待過,見識過傅玉衡讓識字的小廝專門整理出來的——傅江版京城八卦檔案。
雖然那些東西大多數都是民間傳說,還有下人們私底下傳出來的閒話,但有用的東西也不少。
而且隨著八卦小分隊的作業時間增長,他們的業務能力也隨著時間有了長足的增長。
如今的六皇子可還是一個未開府的光頭皇子,手底下哪有那麼多可用之人?
像八卦小分隊這種特意培養出來的高質量專業人才,就更沒有了。
且不說六皇子這邊如何,隻說趁壽宴推廣花肥的計劃臨時取消,那些花匠精心留住花期的早菊也開至頹靡,顯然是沒時間給他們再做計劃了。
更糟糕的是,那些配置好的豆餅花肥乃是發酵之物,也是有保質期的。
因為先前的計劃,他們為鋪貨做準備,提前配置出了一大批。
如今計劃夭折,眼見這批貨是要砸手裡了。
傅玉衡還沒怎麼樣,賺錢上癮的徒南薰先急了。
“你怎麼一點都不著急呀?”
自己憂心如焚,對方卻悠哉悠哉,讓徒南薰十分不滿,舉起小拳拳捶他胸口。
“哎喲!”傅玉衡假裝吃痛,一臉虛弱地倒在了軟榻上,仰起臉控訴徒南薰,“夫人,你好狠的心腸!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我雖然是背著你丈夫的露水姻緣,又何必一定要置我於死地?”
徒南薰微微一怔,過往的經驗讓她立刻入戲,帕子遮臉嚶嚶嚶,“我也不想的,是我夫君……我夫君他就要回來了。
他是個凶神惡煞的大將軍,若是知曉你我偷情,如何肯饒我性命?你那麼愛我,一定不想看著我死吧?”
傅玉衡虛弱地喘了兩聲,做出一副雖死無悔的風流浪蕩像,“嘿嘿,不忍心,當然不忍心。像夫人這樣嬌花般的美人,小生怎麼忍心呢?”
徒南薰拔下一根簪子,一邊哭唧唧,一邊果斷出手,“那你就……嗝,去死吧!”
“啊!”傅玉衡倒了。
“撲哧!”
在門口偷看多時的綠蘿沒忍住,笑噴了。
被她半路招過來的紅藻趕緊捂住她的嘴,在自家公主的死亡視線下,迅速遁走。
“公主您忙,我們看看那些小蹄子去,整日裡活也不乾,就會偷懶。”
話音未落,人已經拖著綠蘿消失,真是跑得比兔子都快。
徒南薰順手把簪子插回發髻,猛然坐下傅玉衡身邊,推了推傅玉衡,“誒,誒,你心裡到底有譜沒譜呀?”
至於被兩個丫鬟看了一場好戲的事,夫妻一人都表示:作為間歇性戲精,已經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