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哇!”徐掌櫃的眼睛亮得像天上的太陽。
愛占小便宜是人的天性,隻有極少數的真君子能夠克服這種天性。
在外麵能買一斤鹽的錢,哪怕在他們這裡,隻能兌換一斤零一錢,也會讓人趨之若鶩的。
因為兌換的人自己就會算:兌一斤多一錢,兌十斤就是多一兩,一百斤就是一斤,一千斤那就是十斤了。
如今鹽的價錢可不便宜呀,一斤鹽也要好些錢呢。
至於一大家子一輩子也吃不了一千斤鹽的事,能占便宜的時候,他們是會自動忽略的。
人心就是這麼神奇,做生意時,就是要懂得利用這神奇的人心。
越是仔細琢磨,徐掌櫃就覺得自家五爺真是個做生意的奇才。
琢磨著琢磨著,他還生出幾分遺憾來。
“可惜咱們家的生意都是天下獨一份的,若不然以您的聰明才智,必定技壓群雄。”
傅玉衡老臉一紅,連忙道:“可彆,我還是喜歡搞壟斷,壟斷才是最賺的。”
“嘿嘿,小人也就是說說。不過……”
他朝屏風裡邊看了一眼,“公主您不是開了綢緞鋪子和絨線鋪子嗎?倒是可以把這個優惠模式套過去。”
裡麵的徒南薰也聽得津津有味,正若有所思呢。
聽了這話,不禁點了點頭,“我也正有此意。”
徐掌櫃恭維道:“公主也是天縱奇才,和五爺是天生一對,小人也就是白多一句嘴。”
徒南薰微微一笑,安撫道:“我和駙馬畢竟分身乏術,外麵的生意,少不了你們這些老人支應。”
說著,她又轉頭吩咐綠蘿,“前兩天南麵運來的蔗糖,給徐掌櫃包一斤,給他兒媳婦補補身子。”
“哎喲,這樣的好東西,您自己留著用吧。我們小門小戶的孩子自小養得糙,哪裡配吃這麼好的東西?”
傅玉衡替自己老婆幫腔,“公主既然給你了,你就拿著吧。對於勞苦功高的人,我們是不會虧待的。”
“那小人就厚著臉皮,替兒媳婦謝主家賞賜了。”徐掌櫃滿臉感激涕零。
不多時,綠蘿包了一斤蔗糖過來,親自送到徐掌櫃手裡。
徐掌櫃連連道謝,又是一陣恭維。
傅玉衡含笑聽著,覺得差不多了,就對徐掌櫃道:“知道你忙,也不多耽擱你了。等你回去之後,就找兩個掌櫃商議一下,這個優惠劵該怎麼印。商量定了之後,就給我遞個章程。”
“誒,小人回去就辦。”徐掌櫃行禮道,“小人告退,您二位留步。”
但傅玉衡還是示意紅藻去送他。
等徐掌櫃走了之後,綠蘿便讓人把殘茶撤了下去。
傅玉衡起身走到內室,見沒人來搬屏風,便問道:“怎麼,等會兒還有人來?”
“嗯。”徒南薰順勢靠在他身上,露出些疲憊之色,“書局的人也是今日來報賬。”
“那正好,讓他們提前準備好紙,等那邊核定出來了,就開印優惠劵。”
“我也是這個意思。”徒南薰蹭在他懷裡點了點頭,又仰頭問道,“對了,那個優惠劵模式,用在綢緞鋪子裡合適嗎?”
傅玉衡輕輕拍撫著她豐潤纖弱的肩膀,柔聲道:“當然可以用。你不是還有個繡莊嗎?
到綢緞鋪子裡買綢緞的,可以根據價格贈送各色絲線,還可以讓繡莊的繡娘免費幫著做成衣裳。”
雖然大戶人家都有針線上人,但若非是頂級豪門,養的針線上人不可能包攬家裡所有主子的衣裳。
而且,家裡的主子地位有高有低,下人們看菜下蝶、踩低拜高都是常事。
許多不受寵的主子,針線房做出來的衣裳,肯定不那麼合心意。
而且,有些人家奉行節儉,針線上人直接就裁了,主子們的衣裳,都由各自身邊的丫鬟們去做。
那些丫鬟年齡都不大,超過二十就放出去配人了,又有幾個天賦異稟,在學著怎麼伺候主子之餘,還能學一手好針線?
那些太太、奶奶、小姐們,哪個不愛俏?
若是能自己選擇,自己身邊的丫鬟和繡莊裡專業的繡娘,她們肯定選後者。
如若不然,京城裡大大小小這麼多家繡莊,又是靠什麼養起來的?
徒南薰聽得連連點頭,隻覺得又有一大波銀子揮舞著翅膀朝她飛來。
想到興處,她忍不住碰住夫君如玉的臉龐,在他臉頰上狠狠牽了一口,“你怎麼這麼聰明?”
傅玉衡……就……有點高興。
所以他就把臉轉了過來,示意另一邊也要。
徒南薰嗔了他一眼,眼神像蜜糖一般拉著絲,花瓣般柔軟的唇,從善如流地印在了他另一邊臉頰上。
等親完之後,她仔細一打量,就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卻是她見徐掌櫃之前補了口脂,正在他左右臉頰上印了一對的唇印。
傅玉衡有些不明所以,疑惑地看了回去。
徒南薰忍著笑,伸出纖纖玉指,在他臉頰兩邊各點了一下。
他伸手一抹,一手的紅胭脂,一時無語,一時又忍不住失笑。
“你可真是個小壞蛋!”趁徒南薰不備,他大手一招,就把那抹胭脂色勻在了她的臉上。
“啊?”徒南薰驚呼了一聲捂住了自己的臉,埋怨道,“你討厭,我畫了好久的妝,都被你給抹壞了。”
眼見老婆惱了,傅玉衡麻溜認錯,“我的錯,我的錯。趁人還沒來,讓那個誰……幫你重新勻麵?”
“是翠萍。”徒南薰嗔了他一眼,“翠萍也是我身邊的一等丫鬟,你怎麼老是記不住人家的名字?”
傅玉衡訕笑,“她日常又不在身邊服侍,隻專門給你梳頭上妝,我費心記她做什麼?”
還不等人去把綠蘿喊來,守門的紅藻就來報,說是書局的錢掌櫃來了。
“哎呀,怎麼這就來了?”徒南薰捂著自己的臉,有些慌了。
傅玉衡好笑地提醒,“反正隔著屏風,他又看不見你,急什麼?”
徒南薰一怔,反應了過來,“也是呀。”
隨即揚聲道:“讓人進來吧。”
先前她不過是愛惜容貌,這才關心則亂了。
不多時,錢掌櫃就進來了。
錢掌櫃四十出頭,雖然是個商人,但大約是掌管書局的緣故,身上並沒有尋常商人的精明,反而多了幾分讀書人的清雅之氣。
可是,誰若是被他身上的氣質所惑,真把他當一個不染銅臭的君子,可就要當心,彆被他抓住機會咬下一塊肉來。
“小人給公主殿下請安,給五爺請安。”
傅玉衡讓免了禮,又賜了座賜了茶,便詢問起了書局最近的境況。
錢掌櫃口齒清晰,有條有理,把所有事情都簡要地報了一遍。
目前書局裡最賺錢的,自然還是話劇的同人話本。
錢掌櫃踅摸了好長時間門,挖來了三個擅長寫話本的書生,專門改編話劇。
能淪落到寫話本的,要麼就是自知科舉無望,要麼就是迫於現實生活。
無論是哪一種,都不會跟錢過不去。
因為錢掌櫃給的價錢高,他們的話本都是按照傅玉衡的要求,無論如何增添或是刪減情節,都不能改變話劇原本的內核。
那些書生從前也是給其餘書局供稿的,有多年的寫作經驗,平常就是世麵上流行什麼,他們就寫什麼。
些許要求而已,東家既按字數給酬勞,簽約之後還會根據總收益給分成,他們自然會使勁渾身解數滿足東家的所有想法。
由此可見,無論在哪個年代,乙方都不好做呀。
幸好傅玉衡這個甲方,不會要求五彩斑斕的黑。